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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蜿蜒无尽的盘山公路上,一辆越野车缓缓停靠在路边,车门相继打开,陆续走出四个身着便服的男青年。
“首长,您看,从这里下去,绕过前面那道山梁,顺着一条溪水往前走,大约十华里的路程,就是远近闻名的鬼谷了。”
脸膛黝黑的军方向导指着公路一侧的斜坡,对周天星介绍道。视线所及处,是一条狭窄崎岖的土路,从公路旁一直延伸到极远的草丛深处。
很明显,这是一条当地山民用脚底板踩出来的山道。
周天星定睛察看了一番地形,实则只是装装样子,早在向导开始介绍时,他就放出神念,摸进了那座传说中的“鬼谷”,果然发现了一些非同寻常之处。
那是一座四面环山的巨大山谷,只有两处峡口可供通行,周天星的神念刚一进入,就发生了一件令他无比震惊的事。向来无视任何物理存在的神念,这回居然一脚踢到铁板上,硬生生被阻住了去路,而且还不是因为有物质阻挡,而是在山谷中的一块旷地上遇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一道连精神力也无法穿透的隔膜。
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也来不及细想,闪电般急退,一直把那道神念退到百米开外,才悬停在空中,运足全部心神,充满警惕地体察周遭的异动。“首长,您怎么了?”
通讯员古羽看到周天星脸色忽然变得非常难看,吓了一跳,忙关切地询问。
周天星却恍若未闻,只怔怔向着前方的山梁出神,隔了半晌,苦笑道:“大概是这两天没休息好吧,刚才忽然感到有点头晕。”
沉吟片刻,又吩咐道:“今天就不去那地方了,小古、小马。你们俩去挖点安魂草来带回去,我在车上等你们。”
两个亲随立正应是。从车上拿了一个大旅行包,领命而去。
事实上。他们在来时地路上已经从向导口中得知。对当地人来说。安魂草并不是什么希罕物。只是生长在“鬼谷”附近地一种常见植物。形状酷似桑叶。叶面呈暗红色。一般长在杂草丛中。非常容易寻找。所以这趟差事完成起来并不困难。
两人去后。周天星并没有立刻回车上。而是立在路边出了会神。忽然指着不远处那条土路。对向导问道:“那地方既然这么邪门。为什么这条路还有人走?”
向导想了想。笑道:“我倒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那条路比较近吧。比方说我们现在要去县城。要是从大路走。还要绕四十多公里盘山公路。可要是从那条山谷穿过去。至少能节省三分之一地路程。再说。那地方虽然有点邪门。倒从来没听说真出过什么事。”
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我有一次听当地地老人提过。说是几十年前那个鬼谷里其实住过人地。好象还是个有上百户人家地大村子呢。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没人了。大概就是因为那事闹地吧。”
一听这话。周天星心中蓦地一动。隐约象是把握到了些线索。可仔细想想。又说不清那是什么。只得暂时搁下这节。笑道:“还要再麻烦你一件事。一会儿把我们带到县城。你就可以回去了。”
向导一怔。颇感为难地道:“首长。这恐怕不太好吧。上级可是要求我全程陪同地。一定要把接待工作做好。我要是半道就把您扔下。回去肯定要挨批地。”
周天星呵呵一笑,摆手道:“不碍事的,我在县城里有熟人,只要把车留下,让我用几天就可以了,等我办完了事,直接把车开到机场去还你。”
那向导这才释然,点头应是。
不多时,古羽和马俊就提着一大包安魂草回来了,然后一行人继续上路,驱车向县城而去。
和想象中差不多,这座偏远山区里地县城规模非常小,名为县府所在地,实际上只有纵横两条柏油大路,就算只是步行,也只要二三十分钟就能横穿整个城区。不过,市面上看起来倒很繁荣,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流如织,只是房屋多是些木结构的陈旧建筑,路面上行驶的也大多不是汽车,而是三轮或摩托,甚至偶尔还会有一辆牛车经过。显然,这座崇山峻岭中的古老县城还是相当落后的。
进城后,一行人先找了家宾馆住下,周天星打发走向导,就一个人回了房,独自研究安魂草,只是用神念琢磨了好久,也没发现其有何特别之处,最后忍不住嚼了一棵,也没发现体内发生何种异常变化。无奈之下,只得暂时作罢,带着两个亲随出了宾馆,去县政府找张哲中。
他这次远行,主要目的固然是为了安魂草,另外还有两层意思,就是想亲眼看看父亲出生的地方,顺便看看在这里工作地两个老同学。
在神念的指引下,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到了县府所在地,一幢门口插着武警的老旧楼房。一见之下,不禁有点瞠目结舌。
政府机关门前插武警,原本也不是什么希罕事,只是这座县政府门口插的武警,也未免太多了些。一眼望去,大门口站着的,就最起码有一个班,而且全都戴着防暴头盔,盾牌、警棍、枪械一样不少,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周天星暗暗纳罕,不过也不以为意,这又不是他自己的地头,没理由操这份闲心,只是这样一来,他原定要给张哲中一个意外惊喜的计划就泡汤了。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下,一个陌生人根本不可能不经通报进入县府大楼,不过周天星还是很不甘心,索性带着两个亲随,在街面上闲逛起来,想等到张哲中下班的时候,再去县府门口堵他。这大概也算是周天星地一项恶趣味,他实在很想知道,如果张哲中不经意间在此时此地和他“邂逅”,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与此同时。他的一道神念依然还停留在“鬼谷”之中,二十四小时监视着谷中的一举一动。只因直觉告诉他,那山谷中一定隐藏着某个不为人知地重大秘密,但出于一贯的谨慎,在情况尚未明朗之际,他还是不愿亲身涉险,即使那里面未必会有什么危险,他也不想贸然行事。
若是换了在别的任何地方。周天星肯定不会有逛街地闲情,但不知为什么,自从一踏进这座小县城,他就油然产生出一种莫明的亲切感,仿佛是一个离家多年地游子,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地故乡。
甚至在某一个瞬间,他突然产生出一种古怪而又清晰的错觉,似乎眼前的景物都是他曾经无比熟悉的,或者本来就是他记忆的一个组成部分,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被遗忘过。但是现在又记起来了渐渐地,他进入了一种游魂状态,心如止水。无喜无悲,身周熙熙攘攘的人群都不见了,所有地喧闹声也都听不见了。识海中,仿佛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告诉他:“跟随你的脚步,向前走,就能找到你想要地。”
于是。他就在这种感觉地驱使下,放任直觉的脚步,走进了一条偏僻阴森地巷道,轻轻叩响一扇木门。
“吱呀!”
门开处,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打开了门,浑浊的老眼中闪出一丝疑惑,直勾勾瞪着面前三个陌生的年青人。
大概是由于长期辛劳窘困地生活,这个老人脸色看上去很憔悴,面部的皱纹如刀刻斧凿般深长。背也佝偻得如同虾米。上身穿着一件不知多久没有洗过的土布大褂,裤腿上还开着一个很明显地大豁口。足蹬一双破旧的烂草鞋。很显然,这家人的经济状况应该处于贫困线以下。
“大叔,我们是过路的,想讨碗水喝,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是在莫明其妙地敲开一扇门后,周天星所能想到的最佳措辞了。事实上,这个借口并不是他想出来的,也是顺着直觉脱口而出地。
老人愣了一下,随后渐渐从瞳孔中升起一丝笑意,似乎并不觉得这样的理由漏洞百出,反而转回头去,用当地方言吆喝了一嗓子,意思似乎是让屋里的那位准备一下,要招待客人了。
走进狭小的院落,一眼望去,遍地都是各种各样的破烂杂物,乍看上去,便如走进了废品回收站,到处都是用过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些锈铁皮、破布条、塑料雨篷之类的,很明显,这些东西都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院墙的一个角落里,还停放着一辆锈迹斑斑地三轮车。由此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个家庭赖以谋生地职业应该就是回收垃圾了。
小院的中央有一张小方桌,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