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卧室里,灯只开了床头一盏,黯淡的光投射在曼曼娇弱的肩头臂膀之上,那些久未平复的刀疤划痕仍历历在目,似乎诉说著十几年来独自静静承受的奇异人生。丝质的吊带衬裙在光影中映得胸前的两点浮凸格外玲珑,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回忆——回忆中那个一身黑色皮衣、眼睑抹著浓重的黑轮妆,单薄地立在寒风里的女孩,如今却在我公寓的一隅如夜来香一般静静绽放。看著曼曼,我那些关于对面房客的疑惑,渐渐在不知不觉间融化在了她如春山远黛般的瞳光里…
…
“欸,你手里面到底藏了个什么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可不凑巧的,我的神思虽然被曼曼吸引住,可是她的眼尖还是发现了我左掌心里的小本子有些古怪。
“呃,没有什么东西,一个检来的本子而已。”这句话出口以后,我忽然觉得,建次分析不出三张怪画的弦外之音,似乎是他的切入点不对。如果换了曼曼这个鬼灵精以纯女性的角度来思量一番,会不会发现什么东西呢?
“拿过来看一下啦,我就不相信你这个坏蛋,会特别把一本检来的东西带到家里来,快点啦。”曼曼不知不觉间又对我扬起了小下巴,微蹙的淡眉间闪动著一股俏皮。
好吧,那不妨便让曼曼来帮我参谋一番吧。我佯装无奈的投降状,腾起左臂把本子扔给了曼曼。
“这什么东西啊……咦?怎么是从最后面一页开始的?”曼曼差一点没接住本子,小身子猛地摇晃间,惹得胸前两团的精致一阵轻颤。
“妈的……胸罩也不穿,晃荡著两条光腿,又突然叫我老公,还敢说不是趁此机会引诱我……”我看得一阵恍惚,暗骂一声的同时,也开始跟曼曼解释起了这两天有关于远山瞳的一些事情。
“……这么巧啊,居然住在我们对面的那帮大学生里,也有人去参加你的面试……是个混血儿,还是个左撇子。”曼曼听了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你的意思,可能这个远山小美女背后有什么难言之隐,然后……你又想做好人,再然后……让人家感动得投入你的怀抱?”
“什么啊!”这小蹄子说不闹的,真是三句不离本行,我不禁苦笑著摇头:“小祖宗,你帮我看看最后那三张画吧,别再扯皮了!”
“咦,你说这三只小猫咪啊?”
“嗯。”我看曼曼翻到了地方,接话说道:“就建次的观点看,这三只猫可能代表了那个女生自己,但是他也没明白画里的意思。曼曼,帮我看看啊。”
“那女生真的一只眼珠子是蓝色的?”
“恩,她就是面试第一个进来的啊,你没看到啊……”
“切,谁去关心你那些面试者眼珠的颜色啊!”
“……好啦好啦,先看一下啦……”
曼曼正经起来的时候,心思缜密的程度绝对不输于建次君,这一点先前在师傅家门前我就已经见识过了。又八卦了几句之后,曼曼低头抿住丹唇,皱起了那双彷佛出自残宋水墨间的秀眉,反覆地开始翻弄起这三张画纸。
过了大概两分钟的时间,曼曼终于抬起了一头齐肩的短发,朝著左侧撇了撇脑袋甩开了浏海,小脸上浮现出了一股十分怪异的神情:“老公,你确定这个女生才大一啊?”
“应该是啊,看起来像她们老大的那个女孩子,学生证上面写著的就是大一。”
我回答道。
然后,曼曼突然问起了一个跟我们的话题全然不相干的问题:“在扶桑,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会去街上找人卖……就是那个什么叫……对了,‘援交’?”
“是啊。”曼曼突然问起这个来是干什么?
但是小祖宗并不容许我思索下去,紧接著又问说:“这种搞援交的女生一般什么时候开始的?高中里有没有?”
“有啊。”这却是事实,援交是援助交际的略称,这个词当然是兴起于扶桑,最早出现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东京,可以说我现在居住的城市就是它的正宗发源地。最初的时候,援交指少女为获得金钱而答应与男士约会,但不一定伴有性行为,可是现在俨然已经成为学生妹卖春的代名词。曾几何时起,援交甚至逐渐成为了高中或者大学里一些家境贫困而又看得开的少女们获取零用钱的一个重要途径。
听完我的回答,曼曼同学斩钉截铁给出了这两分钟里她一番思虑所得出的答案,一个让我跌破眼镜、嘴角抽搐的答案。
“那你这个远山小美女八成就是个援交妹了。”
“……为什么?”
“呀,老公,你不是觉得自己很了解女人吗?”曼曼见到我一脸崩溃状,皱了皱小巧的鼻头又不忘损我一句:“女人嘛,女人也是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条件下,她的心理状态就如同这张画里的小猫咪!”
说完,曼曼翻出了第一张在路灯下守著鱼骨头打哆嗦的画,“温饱的问题都没有得到满足的女孩子,你知道她们心里的怨念有多大吗?”
“怨自己的老爹老妈、怨这个世界、想要找机会报复舍弃她的男人……这些念头都是很容易滋生的。”
“……嗯,继续。”我不得不承认,曼曼说的的确是实话,但是我从远山瞳的目光里却没有发现类似于这样的情绪。她是个天生善良的好姑娘?抑或是演技超强的老手?
我正在疑惑间,却听曼曼接著说道:“然后,有一个能让她吃饱喝足的机会出现了。这个机会可能和她身边的同学有关,可能是她同学带坏她也说不定。你看,被一个穿著学生裙子的人影抱走了!”
曼曼的手指继续指向了第二张画。
“这个其实很明显啊,你们两个大男人可能想得太多了吧。”曼曼紧接著翻到了第三页,也就是小猫匍匐在男人膝盖上的画面,“你的小美女既然在这里租房子,就不可能是别人包养的二奶。你说她家境不好,她租房子的钱是哪来的?
蹲在西装革履的男人的膝头,不就意味著……“
“是靠著她仅有的本钱,在苦海里挣扎出来的咯?”
曼曼的猜想的确很有道理。半个下午,三纸涂鸦,一个人寂寞独坐所流露出的情感,她对于自己生活的认知……
曼曼的解释是如今唯一能够把我所有疑惑都解开的一种。倘若真相如是,谁会是那个教会小猫咪用这种方法来“自给自足”的人?她们这个小团体,难道都是……
“喂,死相!”曼曼看到我恍若失神的样子,香肩一扭推了我一把,将小本子拍到了我的胸口:“死男人……你那么在意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子干什么?还嫌我不够闹心,想再多几个,是不是?是不是?”
“啧。”我一把攥住曼曼的手腕,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