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片刻,直至呼延额头冒出细密汗珠,才听得前方一声轻幽叹息。
“是啊……往事如烟,那执拗刀圣已成过往,活下来的,只是呼延罢了……倒是我执障了。”
听得这魔祖并无迁怒之意,呼延暗中松了口气,那额头细密汗珠终究贯连,顺着脸颊滑落下颌,随即滴滴落地,他却也不敢去擦拭一下。
并非他有心违拗魔祖,而是这刀圣之事,他经历这许多反倒愈发迷惘,不知是刀圣选他做了传承,还是真如这诸多人所言那般,他乃是刀圣转世。而今从那刀圣遗库中的残念继承了刀圣记忆,他不是刀圣转世也和转世无异,只是他呼延如此高傲,自觉诸般机缘皆是他自家拼命夺来的,怎也不愿承认自家不过是沾了另一人转世的福荫,自是愿意承认自家乃是受了刀圣的传承。
在他心头,他便是呼延,永远不会是那劳什子刀圣,这亦是他不容质疑的顽固念头,哪怕是魔界至高之人所言,他亦不愿在这事情上做了一丝一毫的妥协。
但听得魔祖不曾怪罪他违拗,如此好脾气,他呼延自是乐得卖个乖巧,感激道:“多谢魔祖体谅。”
“唔……先前之事,也望你能体谅一二。先前杀了那吴威与罗素,不过是两个不成器的小辈,晋升圣境的成算不大,既然与你早有宿怨,杀了也便杀了,无伤大雅。但这罗家大圣子罗汪却是不同,心智早已入圣,日后更有晋升至境之望。这等好苗子,我魔界寥寥无几,我亦不愿他就这般死在恩怨之下,英年早逝,这便授意史记前去化解了这场恩怨,倒是委屈了你。但为了我人族重兴的大事,唯有如此才行,也望你体谅我的难处。”
呼延听得愕然,只因在他心目中,堂堂魔道之祖便该杀戮果决、喜怒不定才是,如此和风细雨的脾性,自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魔祖言重,区区小事一桩,何须与我这小辈多言。晚辈自不会将这小事放在心上,只因早已觉着魔祖大能,一应施为皆该有深意,断不会有丝毫错谬。晚辈虽说境界低微,看不透魔祖用意,却也不至于小肚鸡肠,因此记恨。”
“如此最好!哈哈……”
魔祖大笑,随即含笑道:“你是否觉着我身为魔道之祖,便该喜怒由心、奸猾狡诈,精于算计?怎也不该如此和善、柔弱的脾性?”
一语道破呼延心头的疑惑,顿时让呼延一凛,急忙抱拳道:“晚辈不敢。”
“若是换作旁人前来觐见我,我自无这般好脾性,除了常伴在我身侧的史记,其余人等无不是战战兢兢,去后犹自惊惧难安,许久才会消退。我今日如此好说话,只因前来觐见之人是你……呼延!”
这迥异常人的青睐,不止没能让呼延感恩戴德,反倒自觉心惊胆颤,慌忙拜谢道:“承蒙魔祖垂青,晚辈受之惶恐……”
“无需如此自谦,我纵观魔界中人,有望晋升圣境者虽说不少,但对于日后人族重兴,即便这许多人皆尽晋升圣境,也于事无补。唯有至境勉强有些用处,但这魔界中有望晋升至境者寥寥无几,细数不过百数,却无一人有晋升祖境之望,除我之外,唯有你呼延二人而已。”
将呼延捧到这般高度,几近与魔祖等同,饶是呼延面皮甚厚,一时间亦觉讪讪,心头却更见惊惧,不知魔祖如此高捧,其后又有何难以预计的用意,自是心念疯狂运转,推衍着这其后用意,面上已然惶恐拜倒,颤颤道:“魔祖妙赞,晚辈断不敢承受!”
“你有何不敢?”
那魔祖若有深意地打量着呼延,这便依旧含笑道:“昔年刀圣才绝惊艳,天赋冠绝群雄,连先祖亦曾赞叹,称其有证就祖境之望。只是他那时被巫道老祖叱为危言耸听,因此受罪打散心念,遁入轮回,自是以轮回磨灭之力将其灭杀,如此千世之后,世间再无刀圣其人,此乃轮回之罚。先前打算,人族久安无忧,待得他醒悟自家错谬,自有重生天日的一天,断不至于让这一株好苗子就此陨落,实在可惜。”
“只是谁也想不到,他入罪不过百余年,我人族便遭了大难,连人祖亦被异族斩杀,就此沦落一蹶不振。除却我等藏匿之辈,天下人族尽成奴役,任由异族鱼肉,人人惶惶不可终日,便连我等至境,也早已顾不上解救刀圣。待得想起此事来,我等老家伙又为了争夺轮回池而起了芥蒂,一场争夺将这轮回池毁得四分五裂,各自分掌各自道统飞升的轮回池。而这时想要解救刀圣,早已没了法子。”
“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