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紫嫣出了未央宫的宣室殿,她慢慢地走在偌大的大汉宫中。
日夜交替之际,长安城的上空,笼罩着淡淡的灰色。一声凄厉的叫声,掠过长空,女人举目望去,竟是一只落了队的孤雁,像是迷了路,孤零地南飞。
它飞翔在浩瀚的天际,夕阳之下,却是那么的孤单。
南方,楚国——那里,埋葬了她一生的爱恋。
从此以后,她亦如这只孤雁一般,孤零地面对一切狂风暴雨。
可是女人不知道,在同一时刻,也有一个人,正在她所望着的东南之地,向着她身处的长安皇城,极目远眺。
东城郡里,那个带着乌金面具的男子,他隐姓埋名,每日靠为人打造兵器和训练战马为生。
褪去半生的荣华,他已经不再是昔日叱咤风云的西楚霸王,而只是一个凡人。今日的他,无权无势,虽然凭借顽强的毅力,依靠每日打坐,他最终恢复了八成的身体和功力。可是,以他现在的情况,他无法堂而皇之地踏入那座皇城。
东城郡离长安城千里之遥,不过好在国家大事,百姓们也依然会知道。唯一让他心安的是,他日思夜念的妻子在那座他目前无法踏足的禁闭之地是皇后,所以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如今,他只能一边生存,一边等待时机,等待一个可以重新见到他的女人的时机。
莫紫嫣独自行走在未央宫中,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赫然映入眼帘,上面的三个字,无不彰显着殿主人在大汉皇帝心中受宠的程度,以及其尊贵的身份。
凰栖殿!
在灵安观时,莫紫嫣只是听陈平派来的人说:皇上纳了新宠,封为“媚夫人”,并且在未央宫破例建了一座寝殿。照例说,所有的后宫嫔妃的宫殿,都应该是建立在皇后所在的长乐宫。而且,所有嫔妃的宫殿,设置和装潢皆不可高于皇后所住的“椒房殿”。
可是,莫紫嫣却万万想不到,这座凰栖殿,当真是比她的椒房殿,看上去还要奢华得多。
她看着那炫目的三个字,冰冷一笑:能住得进这样的宫殿,就要配得上这样的心智,云——芸?呵,你确定,你承载地起这一切殊荣吗?
女人回到椒房殿的时候,小雅和王福栓率皇后寝宫的一众侍从,早已跪了一地。
看到离宫三年的皇后回来,就连王福栓也忍不住老泪枞横,颤声道:“奴才等,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莫紫嫣眼眸环视众人,沉声道:“都平身。”
“谢皇后娘娘。”
三年了,椒房殿的一切,还如她走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一切都还是她从前习惯的样子。相信,这是王福栓的功劳。
“王公公,辛苦你了。”莫紫嫣微微笑着,看着王福栓的目光很柔和。
当年,她没有因为这个老公公一时的转舵和迷途,而治他的罪。现在看来,其实很多人是懂得知恩图报的。
“奴才为娘娘做这点事情,一点都不辛苦。”王福栓没有想到,皇后娘娘会对他这样一个奴才说出这番话,他抹着眼泪道:“娘娘,您总算回来了,您受苦了。”
莫紫嫣摇头笑了笑,却道:“这三年来,本宫不在宫中,能料想到你们在后宫所受的苦和委屈,现在本宫回来了,没有人可以再欺负你们。”
女人的目光一一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他们,虽是这宫中最卑微的人群,却有着最朴实的面孔。
她很欣慰,真的很欣慰。
后宫之地,充满了尔虞我诈。永远是看人下菜碟,主子位尊,连猫狗都会变得尊贵;主子若性子软,下人就会受人欺凌。莫紫嫣虽贵为皇后,但在她得失心疯的两年中,已经尝尽了后宫阴谋,更看透了人间冷暖。
她去灵安观三年,可想而知这些失去主子庇佑的人,在宫中的日子有多难捱。历朝历代,有多少奴才会在主子失势时卖主求荣,比如,去巴结其他宫中的掌事总管,请求调离到受宠的妃嫔宫殿。
而在这种情况下,王福栓却没有让椒房殿流失一个奴才侍女。单是如此,就能看出他的忠心。当然,这也与她自己平时对下人们的善待,不无关系。
“小雅,每一个人都重重有赏。”莫紫嫣一字一顿地道。
这一句话,一句赏赐,是对王福栓的肯定,也是对椒房殿所有下人的肯定。
她回来了,从此以后,他们都能挺起腰板做人!
“谢皇后娘娘。”
在一片激昂又充满感激的跪谢声中,女人有些疲惫地回了寝殿。
有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女人缓缓走到屏风之后,褪去衣衫。
小雅虽然在外面发着赏赐,可是寝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