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知道,现在的他无法面对你,他不想让你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他会很难堪。”
莎莉安静地听着,听着这位慈祥的长者说着她理智上都明白的道理。
“你或许并不明白,曾经的他在你面前一度感到很自卑,帝都身价最高最有名的贵族小姐,以及一个光明教廷从前线带回来的底层战争孤儿,无论怎么妄想也走不到一起,他的自卑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再让你看到他难堪的一面,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因为失去了圣光的安抚,他很痛苦,每天每夜都将会很痛苦,他会忍不住做出伤害你的事,过后也会憎恨自己。你的出现带给他的只会是加倍的难熬,莎莉。”
“所以呢?”莎莉突然开口了,她反问安斯艾尔,也像是在扪心自问,“所以我应该安静地等待他受难回来吗?当他最痛苦最难熬的时刻,我应该无动于衷地继续我的生活,当他最思念我的时候,我却在和别的绅士开着浪漫暧昧的玩笑,当他恨不得自己去死的时候……作为恋人的我又该在哪儿?”
“我应该坐视不理吗?教皇阁下?”莎莉盯着安斯艾尔,认真地盯着他,反问,“我应该等他自己恢复所有的荣耀,然后带着一个跟他同甘共苦的好女孩回来吗?那么他抱歉地看着我的时候,我又有什么理由能留下他呢?您能给我答案吗?”
安斯艾尔最终没有回答,或许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莎莉站起来朝他微微欠了欠身,然后脚步坚定地离开了教皇厅。
她的脚步没有任何停留,当天就离开了这座繁荣的南方首都。
两个月后。北方前线。
一片茂密的森林中,一只足有两米高的小型暴龙从丛林里挤了出来,像个偷窃的小偷一般偷偷摸摸地走到一棵树下。
茂密的参天大树下,一个穿着暗紫色法师长袍的女人睁开了眼,带着笑意的目光望向那只小暴龙:“回来了?”
“嘶嘶~”小暴龙将嘴里叼着的空钱袋甩到地上,然后扬了扬首又嘶了几声,似乎很委屈的样子。
也是……作为一只罕见的战斗型坐骑,竟然被主人委任以小偷一般的职责,怎么想都让龙不甘心。
“乖了乖了,晚点烤肉奖励你啊。”黑暗女法师——莎莉摸了摸莫特丑丑的脑袋,后者趴在地上一副任调戏的姿态。莎莉收起了钱袋,并在随身携带的名册上画了几笔。
离开南方帝都后,她从一开始心急如焚的寻找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明明她曾经在他的身上留过恶魔标识,明明她能感觉到大致的方向,但她却……始终没有再见到希明,他就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莎莉失落地抚摸着莫特的脑袋,担忧的目光遥望着远方,渐渐有些失了神。
这两个月除了寻找之外,她也并没有将时间浪费掉,她在路过屏障山林时顺便深入了最深处,取出了那些死人骨头献给她的大量财宝,并从边境军登记官那里找到了那阵亡的一万名士兵的名册,每追踪希明到一处,就顺便找找那儿有没有她欠下的债。
唯一让她感到庆幸又心酸的是,虽然大多数时候会被泼水,但那些战魂的家属们都会默认收下她唯一能给予的补偿。边境的生活实在太贫苦了,那些补偿能够让他们的后代得到最好的生活和教育,没有人会拒绝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一些。
偶尔也会有硬气一些的,每当这个时候,莫特总能派上用场——总不会还有人把自己“储存时多出来的钱”往外扔吧?
而每次做完这些,她总会想起希明,想起他曾经劝她放弃仇恨的那些说辞,想起那时的他在阳光里认真说教的脸庞,想起其实他温和的声音是那么好听,她却在回忆时才发觉。
虽然并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但其实当她直面这些被她的复仇波及到的无辜家属时,她才终于明白了希明的用意。
不知道当他被家属们赶出来时,心里又是怎样复杂的心情呢?莎莉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希明,就在她日常所做的一切里,点点滴滴地想到他,他们似乎没有多炽热多惊天动地的恋爱,但他却像温水,渗透了她的一切。
可是现在的他又在何方呢?是否也如她想念着他一样,也正在思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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