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分开干,到时候一人承包一半,亲兄弟明算账,现在说好了,免得以后挣钱了就想立即拆伙。
贺建国听完,极为赞同,“大哥二哥没有本钱的话,到时候问我要,到种的时候还有几个月,我的工资肯定能攒出一笔。”
“主要是种子,各个生产队里都有种子,今年秋收后各家各户还了不少种子,都是公共财产,我们两家先支用一部分,等挣了钱再付账,不用你的钱,你和淑芳也不容易。”贺建党知晓贺建国家为了在首都买房子,现在负债累累,所幸自己早就打算好了。
“也行。不过,大哥二哥要是有事只管跟我说。”
“放心吧,我们要真遇到困难,肯定找你。”贺建军捶了他肩膀一下,“反正现在除了大哥欠那些钱,没有别的困难,今年又立了功,一切都好着呢。”
本来很多生产大队看他们的笑话,现在,都羡慕他们,觉得他们有先见之明。
贺建国出差回来不久,改革开放的消息就从广播里送到千家万户,他们贺楼大队比政策早一步实行家庭联合承包制,马上就解决了温饱问题,并且比以前多交了很多公粮,为国家增加了经济收入,红太阳公社下面的生产大队都觉得不可思议。
“老三,你快过来!”贺父在隔壁大声叫唤。
贺建国赶紧跑到老父跟前,“爹,什么事?”
贺父指了指自己做好的相框,“你不是带了很多相片回来吗?我就做了这个,你给我高高挂在堂屋正墙上,谁来都能看见。”
这可是在首都照的相片,大多数都是彩色的!
恢弘的天。安。门、长城、纪念馆等等,都在其中。
当然,相片里的人最好看。
他的孙子孙女哟,真是俊得不得了,可惜没有一双小孙子的彩色相片,只有黑白照,可就算黑白照,相片里的他们也比别人家的孩子好看。
贺父不喜欢炫耀,但相片可以隐秘地炫耀给大家看。
一进门就看到他家的相片,整个贺楼大队只此一家,哈哈!贺父得意洋洋地想着,忍不住把目光停在相框的相片上,安安真可爱。
贺建国踩着椅子把装着相片的相框挂到正墙上,贺父端详片刻,“东边低了点。”
贺建国调整一下,贺父又道:“西边又低了点。”
调整了三四次才调整好,贺建国问可不可以,贺父点点头:“这就好了。我这两个小孙子长得可真好,居然一模一样,认不出来哪个是五一哪个是五二。唉,他们都在首都出生,家里可没给他们办满月酒。”
“爹,没事,在首都办了。”
“那就好,那就好。”贺父性格豁达,不在意这场满月酒不是在家里办的,他去装自己衣服的木箱子里掏了掏,掏出一包银元,“兆平专门拾破烂,我找他收了点银元,当时是九毛钱一块收的,兆平原价卖给我,现在涨钱了吧?”
贺建国从椅子上跳下来,想了想,道:“是涨了点,两三块钱一块。”
金价一直在涨,银价虽然涨幅很小,但也涨了。
贺父把银元往他手里一放,“原本我想继续存着,等我死了平分给你们弟兄三个,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又在首都里买房子,开销肯定不小,谁手里都没有闲钱,你拿去卖了,一部分补贴淑芳娘几个,一部分补贴你大哥二哥。”
贺建国像接了一块烫手山芋似的,连忙还给贺父。
“爹,你就好好收着吧,以后这东西可能继续涨钱。我和淑芳都不差钱,大哥二哥短时间内不缺吃穿,也用不着,熬过明年就好了。”
“你们咋不差钱啊?你们不是买房子了,又借给你大哥那么多钱。”
贺建国笑着将金教授的资助说了出来。
贺父吃了一惊,“你老师给了你们这么多钱?”
他万万没想到金教授对自己小儿子家这么好,简直当作自己亲生孩子了。
五万块,贺楼大队里除了赚死人钱的詹家,谁家都没五百块钱的存款,五万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首都的房子怎么这么贵啊?
贺父忍不住抱怨。
“那是好地段,好房子。”贺建国放低了声音,“天子脚下,皇城根底,周围的人家非富即贵,任何地方都比不上。咱们在这里说房子贵,可不知道多少人有钱都买不到房子,这还是托了大姐的福,才买下来,一年的租金就是九千多,几年就收回本了。”
一听是在皇城根下,贺父马上点头:“买得好!这银元不卖了?”
“不卖了,您好好收着。”家里再差钱,也不差这几十块银元的钱。
贺父收了回去。
刚刚把银元收好,贺道星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三叔,三叔,俺三婶什么时候回来?一模一样的小弟弟什么时候回来?我可想七斤和安安了。”
一抬头看到墙上挂着的相片,他哇的一声大叫,凑到跟前,仰着脸看。
“五一和五二真的一模一样呀,长得真像三叔。安安这么好看了?和七斤穿的衣服真时髦啊!”贺道星惊奇极了,斤穿着笔挺的小西装,七斤穿着粉色连衣裙,抱着洋娃娃,比年画里的金童玉女还好看十倍百倍!
贺建国等他说完了,道:“三蛋,我听你爸说,你成绩下降了很多?为什么?”
贺建军和张翠花对孩子的教育一向比大哥家好,贺道星入学多年,成绩名列前茅,哪知道这一年来成绩直线下滑,张翠花都快气死了。
贺道星挠挠头:“三叔,你问这个干什么呀?我爹和我娘都揍过我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脸红红的。
“你跟我说说,是不喜欢上学,还是老师讲课你听不懂?”贺建国对侄子们很上心,齐淑芳最喜欢贺道星,他难免爱屋及乌。
“没啊,我喜欢上学,去上学就不用干活了。就是老师讲课我听不懂,听不懂就不想听了,越听不懂越不想听,越不听就越听不懂,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贺道星十分沮丧,“三叔,是不是我变笨了啊?”
“你以前的成绩挺好呀,怎么就听不懂老师讲课了?如果是老师的问题,你成绩的名次应该不会下滑,因为其他人的学习程度都不如你,他们都听懂了,考出了好成绩,怎么你反而退步了?”小学五年加上初中一年,都在贺楼大队上学,初二以后才去公社,现在学校里的老师水平如何,贺建国算是比较清楚的,都不错。
贺道星扁了扁嘴,不说话。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跟我说说,我替你解决。”贺建国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有□□,立刻上了心,循循引诱他说出来。
“沈娇娇不让我们说啊!”
“沈娇娇?你们?沈娇娇不让你们说什么?你们是你和哪几个人?”
小孩子忘性大,贺道星小时候可不喜欢和沈娇娇一起玩了,长大后和比自己大几岁的沈娇娇一起入学,成了同班同学,男孩子又比较调皮,很快就和好如初。
他听贺建国这么问,没有任何防备,不假思索地道:“沈娇娇不让我们说他带我们玩啊?他会玩好多东西,打牌、打大宝、打弹珠、他说要是告诉别人,就不带我和詹亚林、沈保国、贺道喜一起去荒园子里玩了。”
贺父一听,脸色十分难看。
贺建国不明白,问是怎么回事。
“沈娇娇可不是个东西,精过头了,自己成绩不好,天天逃课。照三蛋这么说,沈娇娇肯定是故意引诱三蛋这几个尖子生。三蛋和詹亚林、沈保国、贺道喜都是好学生,年年成绩名列前茅,都是今年开始退步,不好好学习。”
“三蛋,你阿爷说得是不是真的?”
贺道星睁大眼睛:“阿爷,你说沈娇娇是故意把我们带坏的?”
“不是故意的,为什么只找你们几个一起逃课去玩?”贺父恨铁不成钢,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这傻蛋,咋这么憨呢?咋这么笨呢?你以为沈娇娇是好心带你们玩啊?他比你们都大几岁,要是好心,就不会带你们一起逃课!”
贺建国不常在家,不太了解沈娇娇,贺父却是十分清楚沈娇娇的为人。
精明!
小小年纪就十分精明,而且特别嫉妒别人。
别人有什么好东西他就眼馋,也想要一样的,如果自己弄不到一样的东西,就想办法破坏别人手里拥有的东西,这种事他做了不止一次两次,是很多次,有好几次都被贺父撞见了,但因为沈娇娇不是自己家的人,贺父懒得管,没想到他会把主意打到自己孙子头上。
贺道星成绩好,沈娇娇自己做不到,他想到不是向别人学习,而是让别人的成绩和自己一样差,这样自己就不用嫉妒成绩好的学生,也为自己的办法而感到沾沾自喜。
贺父仔细问了贺道星几个问题,几乎可以确定沈娇娇就是故意为之。
贺建国看到老父一脸愤怒,忙道:“爹,被气了,现在我们知道沈娇娇的心计了,提醒二哥和二嫂一声,监督三蛋好好上学好好学习,之前没有好好学的功课让大哥家的小荣教导教导,很快就能赶上来。”
“只能这么办了。”贺父很清楚,就算明白沈娇娇的恶毒心思也没办法处理,因为如果贺道星几个人不动心,就不会让他得逞,追根究底,还是贺道星几个孩子没有心眼,主动跟沈娇娇一起玩,并不是沈娇娇强迫他们,
贺建军和张翠花知道后,又急又气,伸手要揍贺道月,他们都不知道贺道月逃学。
贺道月赶紧讨饶:“爹,娘,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和沈娇娇一起玩了,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跟我三叔一样厉害!”
贺建国拦住贺建军手里的鸡毛掸子,护住躲在自己身后的贺道月,“二哥,行了,这不是棍棒出孝子的时候了,教育孩子还是得耐心点。现在知道沈娇娇的险恶用心了,别想着揍三蛋,而是先把他成绩提上来,让沈娇娇竹篮打水一场空。”
贺建军丢开鸡毛掸子,气呼呼地道:“我是真没想到啊,三蛋成绩下降的原因在这里,要不是他贪玩,沈娇娇怎会得逞?”
贺道月低着头不说话,他现在已经明白了。
“我得跟那几个孩子家里说一声,最近他们和我一样愁!”张翠花开口,恨死了好事不做专门挑唆别人做坏事的沈娇娇,除了被过继的沈要武,一家子没个好东西,“三蛋,你把不会的题目圈出来,一会就去问你大爷家的大哥。”
“我知道了,娘。”
贺道月飞快地抱着课本去找高考落榜后准备在家务农的贺道荣。
屋里剩下几个大人,没人说话,屋里陷入一片寂静,过了好一会,张翠花才道:“以前就觉得沈娇娇不行,没想到他这么坏。”
“怎么?”贺建国问。
“前年,前年淑芳不是托人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了一双胶鞋吗?下雨时上下学好穿,免得穿着烂草鞋深一脚浅一脚。”
“记得呀,怎么了?”贺建国还记得那七双胶鞋花了不少钱。
胶鞋就是胶靴,平时很难买到,百货商店里倒有,质量不如矿上的结实,齐淑芳托了叶翠翠的丈夫老赵才买到手。
“当时啊,沈娇娇嫉妒得哟,我都不好意思说,缠着他爹他妈非得买一双。沈二蛋和他老婆不知道走了谁的门路,给沈娇娇买了一双胶靴,他穿着炫耀了几天,然后就当宝贝收起来不穿了,就是舍不得穿。知道今年雨水太厉害了,他才拿出来,哪知道穿着走到半路,鞋底裂开掉了一半!原来是保存不当,长时间不穿,胶靴放坏了。”
这是什么性格啊?贺建国啼笑皆非。
他和沈二蛋家没什么交集,不明白这种人为何会有这种心态。
和往常一样,傍晚回家,准备第二天上班,到了自己家所处街道,贺建国下了自行车,推着往家里走,到了家门口,掏钥匙开了门,突然从身后窜出一个人,直奔自己家大门。
贺建国反应灵敏,一脚伸过去,把那人踹飞门外。
“什么人!”他以为是小偷。
“建国哥,是我呀!”
这声音有点耳熟,难道是熟人?贺建国皱皱眉,打开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定睛一看,认出了沈玲玲,满腔厌恶之心,喝道:“沈玲玲,我倒要问问沈二蛋,怎么教的闺女?见了长辈不好好称呼,拿腔拿调地想干什么?”
沈玲玲在附近游荡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确定贺建国的住址,她揉了揉自己被踹痛的小腹,扭扭捏捏地站起身,“建国哥,我来陪你呀!你一个人在家,不寂寞吗?”
贺建国快被她恶心死了,“滚!”
这种场面,他有什么不明白?
沈玲玲没达到目的,不肯善罢甘休,她可是铁了心取代齐淑芳成为贺建国的妻子,享受一切荣华富贵,于是她趁着夜色凑上前,厚颜无耻地道:“建国哥,我是好心呀,这漫漫长夜,有人陪着说话,不是很好吗?反正淑芳在首都不会知道。”
“滚!”贺建国差点把中午吃的饭吐出来了,转身推着自行车进门,沈玲玲想挤进来,被他连续两脚踹出去,没有脚下留情。
叶翠翠白天见沈玲玲徘徊不去,就记在心里了,现在听到贺建国回来,连忙走出家门,目睹刚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目瞪口呆:“真不要脸!这都什么人啊!幸亏淑芳不在,不然非得狠揍这个沈玲玲不可!”这话是她心里想的,没说出来。
贺建国的所作所为倒是得到了叶翠翠的赞赏。
不为所动,是大丈夫。
叶翠翠亲眼看着贺建国把沈玲玲拒之门外,站了一会,始终不见贺建国出来,沈玲玲冻得实在受不住了,跺跺脚,不得不先离开,“我就不信我拿不下你!”她咕哝的声音落在叶翠翠耳朵里,叶翠翠叹为观止,她终于见到世上最无耻的人了。
沈玲玲是吧?叶翠翠狡猾一笑,一边向有关部门举报沈玲玲作风不正派,企图破坏国家机关单位工作人员的婚姻,一边摩拳擦掌给齐淑芳寄信。
她可是在齐淑芳临走前信誓旦旦保证过,一定会替她看着贺建国。
是她跟齐淑芳说笑时说的,并不是齐淑芳嘱咐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肥章!好累好累,好困好困,好热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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