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七八岁的女童,扎着一道羊角辫,面容虽然稚嫩,但眉眼间有着些许灵气,小脸粉嫩通红,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但这并非是莫良惊诧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个女童长得和他在太虚剑宗最小的师妹灵双儿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其中仿佛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灵气十足。
“双儿?”
莫良喃喃道,眼神竟泛起一丝怅然之色。
“嘻嘻,小禾,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我不叫双儿,我叫小怜。”小怜嘻嘻笑着,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见到莫良还是那副有些呆滞的模样,小怜在他面前挥了挥白嫩的小手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呀?”
莫良眼中怅然之色褪去,他凝视着眼前这个名叫小怜的女童,越看越觉得她和自己那最小的师妹长得相似,想起那个当初总是喜欢跟在自己身边的丫头,莫良不禁露出一丝追忆之色。
但他很快就收敛了情绪,朝着小怜点点头道:“好。”
随即莫良将桌上的属于这具身体的东西收了起来,装进桌边一个打满补丁的破布袋,其实也没什么收的,只有一本被翻得边角有些破烂的书籍和几张草纸。
跟在小怜身后,两人走出了私塾中,这座不大的私塾坐落在一个矮矮的山坡上,四周长满了绿油油的野草和野花,在里门口不远处,有着一颗两人怀抱粗的大槐树,树叶青葱茂密,宛如一顶大伞。
小怜举起小手遮在眉头上,仰起小脸看了看天空道:“哎呀,快下雨了,我们要赶紧回去了。”
说罢,她朝莫良摆摆手道:“小禾,快走吧,不然一会儿下雨的话可就不好走了。”
随后她迈动步子,哒哒哒地向前跑去,宛如一只欢快的兔子,莫良笑了笑,也准备跟上前去,就在这时,一道闷雷声在空中炸开,接着宛如天河倒灌般,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滴砸落在地,天地之间也起了一层蒙蒙地水雾。
莫良皱了皱眉,这打算喊住前方的小姑娘,但他突然瞳孔一缩,只见刚才还宛如欢快兔子的小怜此刻却突兀地消失不见了,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甚至他都没发现小姑娘是何时消失的。
一股莫名的惊惧在莫良心中炸开,遍布他的全身,伴随着大雨落在他身上,莫良一时之间竟感觉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仿佛一个普通人被一群残暴的恶狼包围,心中不由得平生出一股绝望之意。
“不对!”
莫良猛地将舌尖咬破,剧烈的疼痛感使得他瞬间清醒了不少,顾不得嘴中那满溢的血腥味,莫良环顾四周,天地间空空荡荡,仿佛只剩他自己一人,大颗大颗的雨滴砸落,在莫良脚边溅射出水花,只是瞬间就将他全身淋透。
突然莫良眼神一凝,在远处那颗足有两人怀抱粗的槐树下,站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身影,天地间水雾朦胧,莫良竟一时间看不清楚此人的脸,只觉得莫名的有些熟悉。
不由自主的向那道人影行去,随着距离的靠近,莫良渐渐看清楚了此人的脸,正是之前在私塾中询问莫良问题的那位教书先生,在他手中还握着一把油纸伞。
只见这位身穿麻衣的先生眼神仍旧温和地看着莫良,向着莫良走了几步,将手中多余的油纸伞递给莫良,莫良顺手结果,撑在头顶,隔绝了落下的雨水,在此期间,两人都未曾说话。
“你知道这棵槐树有多少年岁了吗?”
先生温和地开口问道,不待莫良回答他便自顾自道:“已经有十五年的光景了,光阴十五载,似如弹指一挥间,时间的力量,足以改天换地,这是何等的伟力。”
莫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只得问道:“先生此言何意?”
先生看着莫良,呵呵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对了,你今天在课上所解释的那句话倒是很有意思,用所学的知识和本领造福一方,这可不像你这个年纪的少年能说出的话。”
随即先生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山野,目光中带着一丝惘然,自语道:“要是我当初也能这般想就好了。”
莫良更加疑惑了,但他心中似乎抓住了一丝解决这道传承考验的方法,正当他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天地间突然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接着便是一声闷雷炸响,雷声轰轰,在天地间回荡不止。
“是时候了。”先生望着天边那道闪电划过之处低语一声,随即他看向莫良道:“天色不早了,快回家吧。”
但莫良却脚步未动,而是看着眼前这个撑着油纸伞的书生,沉声道:“先生,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先生闻言,那张温润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诧异之色,凝视了莫良好一会儿,这才有些意外地笑道:“原来如此。”
“有缘的话,还有再见的机会。”
莫良点点头,心中也有了明悟,他不再停留,撑着纸伞,缓缓向着远处行去。
莫良还未走的太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温和声音,如同响彻九天一般:“黄粱一梦十五年,扶摇而上九重天。”
莫良猛地回头看去,只见一道修长的青色身影冲霄而起,如同一只乌云中青色的雨雀般,消失在茫茫天地间。
莫良心中暗暗一叹,自语一声:“先生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