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只是一个安字尔尔?”
“安乐不易,崇旭觉得此字好得很。”殷崇旭顺从中带着少许的坚持,“爹…”
“爹说了——不好!”殷坤抬高了声音,“爹给你起一个旭字,是盼着你如东升的旭日,光泽大地;你弟弟唤作崇诀,爹是希望他凡是果决坚韧…照如今来看,崇诀倒是遂了爹的深意,做他坚持不改的事,谋他心里所求…反倒是你崇旭!”殷坤不满的审视着一身风尘的长子,“光泽尽失,无功而返。你还是那个一路领兵杀入嘉邺关的殷都统吗!”
“爹。”穆蓉见殷坤这样说自己的夫君,不悦道,“崇旭才迈进家门,您就不能说些高兴的话?崇旭可连一口水都还没喝上。”
殷崇旭迟疑的看向父亲,哀声道:“爹应该也得知了雍城的事…柴昭殒命…阿蘅…也随他而去…”
——“岳蘅死了!?”穆蓉张大嘴惊道。
“有什么是爹不知道的?”殷坤走到楠木椅边缓缓坐下,“你知道的,爹知道;你不知道的,爹多少也知道。柴昭功败垂成殒命淮河,尸骨无存…天命如此,也是他的运数到头。阿蘅…”殷坤嘬了口手边的热茶,摇着头道,“犟丫头就是犟丫头,好好的也跟了去做什么?”
殷崇旭面上的哀色被穆蓉尽收眼底,穆蓉还未进门便看出殷崇旭待岳蘅不寻常的亲厚,自此便不喜欢从天而降的岳蘅,可如今听闻岳蘅已死,心里也知道不用再和一个死人计较,见夫君如此也是没有做声,垂头看着脚尖不语。
殷坤何等老辣,看着长子无法遮掩的悲恸,咳了声道:“怎么说阿蘅也与你们兄弟数年要好的交情,心中难过也是正常,人总是要向前看,就像你弟弟崇诀一样…”
“崇诀他…”殷崇旭收起哀伤道,“跟着李重元他们…”
“爹都知道。”殷坤止住殷崇旭道,“爹自打知道雍城的事,就猜到了柴家军的退意,也知道你一定会回来,而崇诀,一定不会!”殷坤看着长子满脸的谦顺憨实,叹了声道,“若你也和崇诀一样,我殷家堡何事不成!罢了,你不喜欢做的事,爹不会逼你。既然回来了,就多陪陪穆蓉和你儿子。”
见殷坤起身要离开,殷崇旭忙道:“说了这么些话,爹既然不喜欢我给孩子起的名,就请爹撒吧。”
殷坤没有停下步子,一脚迈出门槛,颔首幽声道:“你杀入嘉邺关也算是得了些名声,你的儿子,就叫殷邺城吧!”
——“殷邺城…”穆蓉冲着殷坤的背影撇了撇嘴,嘟囔着道,“殷邺城,我可是觉得不大好听,还不如安儿唤着顺口些…你爹就是这样,心里只要你那个宝贝弟弟,殷崇诀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你无论什么都是错,偏心偏成这样,也真是够了…”
“别说了。”殷崇旭按住穆蓉的手道,“殷邺城…城儿…就是城儿了。”
周国,京师,徽城。
御书房
“父皇。”柴婧才一开口已经哽咽,大串的泪花涌落,蘸花了案桌上摊开的奏折墨迹。
柴逸蜡黄的脸上凝固着僵硬的神色,瘫坐在金丝楠木椅上久久未动。
“父皇要当心身子。”柴婧强忍着哭声道,“自打得知大哥和阿蘅的噩耗,父皇已经三日不进水米。太医也说了,悲痛过度,对您的龙体实在是损耗,汤药已经前后换了好几副,父皇一定要好起来,切勿再被大哥的事伤了龙体。”
“是天妒我柴家吗!”柴逸青筋凸显的手背刻满沧桑,“老天既然让朕坐上泽天大殿的龙椅,为何还要夺去柴家唯一的男丁!朕心里钦定的大周储君!为何,为何要如此!”
话音刚落,剧烈的咳嗽让柴逸本就蜡黄的脸涨成了黑红色,柴婧赶忙递上蘸着冰片的帕子,柴逸捂住口鼻,不过片刻,洁白的帕子就沾上了触目惊心的殷红血迹,柴逸愣愣看着帕子上咳出的鲜血,戚戚道:“婧儿看到了么,果然是老天要夺走柴家的一切,夺走一切…”
“父皇!”柴婧抢过血帕塞进自己的袖子,将送来的汤药推到柴逸手边,目光烁烁道,“父皇绝不会有事,喝了太医新熬的汤药,父皇一定会好起来!”
柴逸按住柴婧冰凉的手压低声音道:“都说阿昭必死,可一日不见尸首,朕便不会尽信,婧儿,大周江山不可以没有阿昭,你知道的!一定,一定要寻回你大哥!”
柴婧赤红的眼眶盈满泪水,重重点着头道:“婧儿知道,婧儿也不信大哥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一日找不到,就一日一日的去找,我已经暗地派去最得力的柴家暗卫,就算找遍淮河,也一定要找到大哥和阿蘅。”
“重元就要回来了…”柴逸指节敲了敲案桌上的折子,意味深长的看向柴婧。
“重元…”柴婧星眸微动,“婧儿猜不透他此时回京的打算…也许他是自知驾驭不了十万柴家军,不敢冒进直捣梁都,先回京与父皇商议…再做定夺…”
“你真是这么想自己的夫君?”柴逸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喘息,“婧儿,他日日在你枕边…他的性子品行…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重元…”柴婧话到嘴边又吞吐咽下,“父皇放心,待重元回来,有些话我会慢慢与他去说,让他…切勿多想。”
“他当阿昭已死,还会不多想多思?”柴逸闭上苍老凹陷的双目,“朕从来用人只看能力气魄,从不任人唯亲。婧儿要好好提点你的夫君——让他切记自己只是周国驸马,将来,也只会是你永乐公主的驸马!”
——“父皇放心,婧儿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