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蹭着殷崇诀的臂膀像是好奇不解。
“若不是他们踏进绥城”殷崇诀哀色又显,“柴昭就不会与阿蘅重逢,就不会从我身边带走阿蘅!我与阿蘅怕是早已经成亲,在殷家堡过着快乐自在的日子与阿蘅生儿育女的也该是我,又怎么会轮得到柴昭!”
黑风仰头嘶吼着,像是也替身旁的主人忿忿不平。
“柴昭既死,阿蘅也不在了”殷崇诀忍住就要夺眶的热泪,手心攥紧马缰按进绽裂的皮肉,“我还要替旁人卖命么u绣山河,谁人不喜。李重元,老天不光给了你机会,予我而言,又何尝不是!”
殷崇诀翻身跃上黑风,狠抽马鞭直往雍城而去。天地间英姿飒飒,气盖云天。
沧州城,靖国公府。
这几日沧州乌云密布,崔文边干着活,边不时抬头看着压抑的苍穹,手里的动作也有些慢下。
哒哒的马蹄声踏着青石板路愈来愈近,崔文擦了把汗站起身,推开宅门往长街看去——
“白龙!?”
白龙哀鸣着奔近熟识的崔文,马首朝他身上蹭去,将裸/露的伤口凑近他眼前。
洁白如雪的马鬃早已经被大片的血迹黏腻凝住,历经数日风吹日晒,颈脖上的深痕更是触目惊心,崔文暗叫不好,将白龙牵近靖国公府,唤出下人急急吩咐道:“速速去守将那里,雍城那边可是有异样!”
下人赶忙撒腿就去,崔文寻出治伤的草药,洗净帕子替白龙擦拭着颈脖的血污,白龙痛的长啸不止,晶亮的大眼满是惊恐悲痛,似有无数话语要对崔文倾诉。
崔文安抚着白龙,低声道:“你千里迢迢回来沧州府里,是不是阿蘅出了事?”
白龙通晓人性般的点了点头,又是哼哼了几声屈膝跪在了地上。
崔文心头紧揪,“不该啊!阿蘅有柴昭在身边莫非柴昭也遭了不测!?”
白龙一眨眼,蚕豆大小的水滴骤的滑落,马身伏在了冰冷的石板地上。
才替白龙医治好伤口,打探消息的下人连滚带爬的冲进府里,哭喊道:“崔叔守将才收到的消息祁王殿下还有咱们秀中下梁军的埋伏掉进淮河,尸骨无存!”
白龙支撑着疲乏不看的身子站立起来,狠蹬着马蹄想冲向那人,鼻孔热气沸腾满是怒火。崔文死死拉住马缰,“中了埋伏!柴昭已经贵为王爷,旁人没事,没什么偏偏是他和阿蘅!掉进淮河,尸骨无存?既然尚未找到,谁说他们就一定会丢了性命!”
“驸马李重元的书信里,就是这么说的”下人战战兢兢道。
“那就要问问这位驸马爷,有没有四处去找回王爷夫妇了!”崔文果敢的深眸迸出逼人的锋芒。
崔文缓了缓气息,看向呜咽的白龙,抚着它的脑袋蔼声道:“白龙,还跑得动么?”
白龙摇头晃脑的揉着马蹄,又在原地蹦跶了几下以显精神。崔文满意的点了点头,“阿蘅没有白疼你,能不能找回阿蘅和她夫君,也要看白龙你了。”
白龙俯首吃了些院子里的枯草,扬起前蹄就要带着崔文往府外奔去。崔文将马缰递给那下人,叮嘱道:“先带白龙去马厩,掌一副新的马蹄马镫,再喂饱些。”
——“崔叔,您是要?”
崔文脱下家常的罩衫,甩在脚边道:“李重元他们可以当祁王夫妇殒命置之不理,我崔文却不信,白龙通晓人性,自幼由阿蘅养大,跟着白龙,一定可以找到阿蘅!”
淮村
碧儿帮封嫂忙完岳蘅的吃食,拧了把sh帕子洗了洗脸,搬了把竹凳在柴火边坐下,举起斧子就要砍下。
柴昭踱近笑道:“你年纪小小的,这样的粗活也做得动?”说着撸起袖子道,“我帮你。”
碧儿惊得差点摔下凳子,忙不迭摆着手道:“不行的,奶奶说你们是大贵人,还有你给的那钉银子,买了许多物件还没花完听奶奶说,你还受了伤”
柴昭抽出她手里的斧子,自然的盘腿在院子里坐下,单手握斧一击劈下,碧儿看直了大眼,惊道:“贵人在家也劈柴火吗?”
柴昭也不应她,浅笑着挑拣合适的枝干。
里屋的封嫂探出头看了看,正要训孙女几句,岳蘅笑盈盈道:“封嫂,你白日从集市回来,淮村可有什么异样?”
封嫂不解道:“好得很呐。”
岳蘅想了想道:“我们夫妻在雍城外遭的祸事,死了不少人,动静不小雍城的守军没有四处拿人么?竟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封嫂摇头道:“我也觉得纳闷兵荒马乱不假,就不顾百姓安生死活了?也罢也罢,你俩抱住性命就好,亏的柴家军还以仁爱自居,也不过如此吧。”
封嫂又与岳蘅随意聊了几句便退了出去,柴昭见屋里只剩岳蘅,掸了掸手心的木屑走了进去,才想哄一哄儿子,大手已被岳蘅拉住。
“柴昭”岳蘅叹了声道,“淮村离雍城不过几十里李重元,也是真不顾你我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