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别再说起那些让自己难过的旧事了。”殷崇诀难以自制的打断道,“都是二哥不好,不该问你这些,别说了。”
月色洒在殷崇诀悔恨自责的无声面孔上,那双桀骜自负的黑眸隐隐泛着哀色,殷崇诀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向怀里的金锁,侧脸看向沉默不语的岳蘅,皎洁的月色衬着她白皙的肤色闪出如璞玉一般的光泽。岳蘅垂着长睫,如水的眸子宛如一汪清澈见底的深湖,殷崇诀怔怔的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女人,深湖里的他越溺越深,像是有什么拉扯着自己,只愿坠入其中,也是好的吧。
“二哥?”岳蘅见殷崇诀看着自己发愣,唤了声道,“二哥?”
“嗯…”殷崇诀一个激灵回过神,自嘲的摇着头,“阿蘅…”殷崇诀正要摸出怀里的金锁,忽见院子口踱来一个英武的身影,指尖如触针般落下,俯首恭敬道,“王爷来了。”
“夜色这么好,难得崇诀有心来陪阿蘅解闷。”柴昭自若道,“本王倒是有些冷落了她。”
殷崇诀不急不缓的迈开步子,沉稳道:“正好来问阿蘅还需要备些什么,这就要走了,王爷和阿蘅早些歇息。”
柴昭也未加挽留,微微点头允了殷崇诀的离开。
走出的后院的殷崇诀摸出怀里岳桐的金锁,就着月色死命看着,他可以确定,这就是岳蘅小弟的东西,但他不敢开口——岳蘅对已故家人的悲恸深隐于心,他要说,也绝不该是这个时候!
——阿蘅…殷崇诀将金锁收进怀里,喃喃自语着,若他真是你的小弟,二哥就替你看好,这次,你一定要信二哥!
次日清晨
殷崇诀疾步去军中寻到陆荣,才一见面就急问道:“快说,那个孩子,打听到了什么?”
陆荣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属下去打探过了,那男童名字唤做柳桐,虽不姓岳,名倒是一样。柳氏夫妇也是两三年前搬来的雍城,时间上与沧州攻破也差不离…看来…八成便是他了。二少爷…”
殷崇诀握紧手心道:“你们不动声色的盯着柳家,切勿被旁人看出异样来。在阿蘅临盆之前,此事万万不能泄露出去。”
“二少爷再三吩咐过,属下等一定牢记。”陆荣点着头道。
“岳桐…阿蘅的小弟…”殷崇诀喃喃念着,“走,带我也悄悄再去看一眼。”
见殷家堡主仆二人神色匆匆纵马疾去,吴佑幽幽探出身子,身子傲立注视着翻滚的尘土道:“殷家那帮子人,自昨日起怎么就鬼鬼祟祟的?发生何事了?”
亲卫跟着看去,摇头道:“将军也知道,咱们跟殷家堡的人一向走不到一处,他们行事乖张不按常理,不过经将军提醒…这殷二少和陆荣几个…昨日巡城回来,确是避着大家伙儿,属下想起来了!昨夜陆荣带着几人很晚才回来,刚刚与殷二少应该就是说着昨夜的事吧。”
“重元大哥才落难…”吴佑愤恨道,“这殷家的人就想使出什么幺蛾子么?王爷信他们,我吴佑可不信!怕是重元大哥也是遭了他的算计…走z我去瞧瞧!”
吴佑边说着,手已经伸向了马缰,纵身跃上跟着殷崇诀和陆荣往城外而去。
殷崇诀与陆荣来到昨日的淮河堤岸边,那一群孩童仍在原地嬉闹着,像是没有看见这两个大人。殷崇诀跳下马背,眼神寻着那个叫柳桐的男童,只见他还是昨儿那身粗布褂子,泥痕早已经凝做了硬块,他却浑然不知般仍是笑的欢实。
见侯门之后沦落至此,殷崇诀也是有些心酸,冲柳桐招了招手道:“你…到叔叔身边来。”
柳桐止住追赶同伴的步子,瞅着殷崇诀吸了吸就要流进嘴里的鼻涕,又拾着脏兮兮的衣袖擦了把,拨浪鼓似的摇着头道:“不去!”
殷崇诀也不见昨日初见他时的满脸嫌弃厌恶,从怀里摸出他的金锁,冲他晃了晃道:“这个,是不是你落下的东西?”
柳桐眨了眨眼,木讷着道:“是我的是我的!你捡了我的东西,还给我啊!”
“你过来,叔叔就还给你。”殷崇诀挤出笑容道,“还不快来。”
柳桐小跑道殷崇诀身前,伸手便要去抢自己的金锁,殷崇诀闪过手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桐垂头想了想,翻起大眼道:“柳…桐…”
“这个金锁…”殷崇诀又看了眼道,“是谁让你戴在身上的?”
柳桐忽的有些惊恐,咽着口水不敢吱声,陆荣瞧着心急,捏着他瘦弱的肩膀道:“二少爷问你话呢,这块金锁,你是自小就戴着?还是你爹娘从哪里捡到给你的?”
“别吓着他!”殷崇诀挡住陆荣皱眉道。
陆荣赶忙退开几步挤出和蔼之色,温声道:“你回答了咱们问的,叔叔给你买糖人吃。”
听到有糖吃,柳桐眼睛一亮,舔了舔唇道:“这是…”
——“好你个殷崇诀!”
话音未落,一击响鞭甩向殷崇诀攥着金锁的右手,殷崇诀手肘一麻不受控制的松开掌心,金锁被响鞭击到半空之上,吴佑狠抽马鞭迎着金锁落下的方向驰骋去,蹬着马镫跃起身子,稳稳的接下就要落地的金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