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和余姚相距不过百里,气候自然也差不多。
曹娥江比姚江更宽广,水量也更足,因此发威的更早一些。县城周边,一片汪洋,大有水漫金山之势,县城都如此,沿江,沿海的那些村镇就更不用说了。灾情之重,甚至还要超过余姚,但此间的气氛却全然不同。
抢收的号召,是刘同寿通过县衙推广出去的,有衙门的配合,加上他本身的声望,参与率极高。即便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在雨停之后,停止了抢收,甚至跑到东山去兴师问罪,但之前的工作毕竟已经做完了。
如东山镇这样由始至终都没有动摇的地方,甚至在大雨来临之前,便已经全面完成了抢收,连收获的稻谷都得到了妥善的保管。虽然东山镇由于毗邻曹娥江,各家各户的院子都变成了池塘,但束之高阁的谷物却丝毫都没有受潮。
东山百姓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们感天谢地,让紫阳观出了位老神仙,又赐下了小仙师;他们庆幸自己在关键的时刻没有动摇,一直紧紧的团结在小仙师身旁,打跑了恶霸,保住了庄稼;更让他们自豪不已的,是在小仙师指导下建立的那个共济社。
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个组织,他们才能在短时间内,充分的动员起足够的劳动力进行抢收,并且顺利的完成了这一工作。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感受到了美好和幸福,尤其是将自身的境况,与周围进行对比的时候。
上虞其他地方的抢收情况,基本上是按各自距离东山的远近来分布的,离东山越近的地方,信徒就越多,抢收的情况就越好,远的地方则反之。
县城则是喜忧各半,这里的富户比较多,相当一部分人的心态和余姚的那些大户相似,受到了谢家影响,因此没有参与。另一部分则是受了董家的影响,将信将疑的加入了抢收行列。
董家其实也是硬着头皮上的,因为他们的命运跟小道士已经绑在一起了,这种重要关头当然不能泄气,没有刘同寿顶在前面,他们哪里抗得住谢家?
在雨停那几天,董老爷没少挨骂,他家门前,跟眼下的谢府很有几分相似,冷嘲热讽着看笑话的人就更多了。
当时他只觉肠子都悔青了,没少在家里骂人,骂的对象么,据内宅的丫鬟们说,老爷骂人的时候,除了天和地之外,还经常会出现‘杂毛’这个字眼。
不过,随着天气越来越恶劣,董老爷的心情却完完全全的来了个大转变,昨夜下了一夜雨,他在祖祠里面呆了半夜,祭祀产生的青烟,在大雨中都依稀可见。
第二天一大早,陆续就有人登门了,这一次,来的人比前两天更多,目的和态度也同样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多亏了董老弟,要不是有董老弟的提点,我那两百亩水田,恐怕就要颗粒无收了,董老弟的大恩,几同再造啊!”说话的是个干瘦的老头,别看他此时满脸笑容,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前两天骂得最凶,最刻薄的也是他。
“董兄,日前小弟一时糊涂,多有得罪,您大人大量,千万要海涵啊。”周老头年纪摆在那里,实在拉不下脸道歉,比董老爷年纪小的那些就无所谓了。
“董贤弟,悔不该听信余姚的流言,转错了念头啊,你当日提点于愚兄,我竟然还恶言相向,简直如中山之狼一般,愚兄惭愧之极,几无颜面再见贤弟啊。”
因为对董老爷的话半信半疑,所以即便听信了的,抢收的幅度也不大,幅度越小,懊悔的情绪就越浓,已经成了定律,无论对士绅还是百姓来说,都是如此。
“各位言重了,董某也不过是看在往日交情份上,略尽乡土之谊罢了,提点是说不上的,顶多是个传话的而已。”董老爷嘴里谦虚,但脸上却笑得象朵花似的,自从谢家放出口风,要恢复寺田以来,他很久都没享受过这样的风光了。
“唉,还是董老弟有识人之明啊,老夫空活了这一把年纪,虚长你二十岁,见识却比你差了一甲子,面前就有真仙,却不去拜,反而舍近求远的去求他山之石,真是糊涂到家了。”说话的又是那个周老头,他不肯明着道歉,却话里话外的奉承着董老爷。
“谁说不是呢,咱们上虞风水好啊,出了个老神仙不算完,羽化前还点化了小仙师,董兄,你和那位小仙师有渊源,能不能给咱们引见引见?”
“哦?诸位想见小仙师?”董老爷眯起了眼睛,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早就知道这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