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结的梦坠落在每一个人闭上的眼睛里,然后蔓延开来,变成房间里模糊的影子。
微微的晨光想从窗子射进来,却被一个影子挡住了,于是房间里残存的梦得以苟延。
影子一动不动雕塑般的立着,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靠在墙边上的,比那名居天子的绯想剑。
这个人的眼睛像是玻璃上的斑点,似是而非的挡着透明的心脏,让它在封闭的绯想剑上跳动。
绯想剑的剑身缓缓流动着一层微黑偏灰的颜色,这层颜色沿着光线流进那个人影跳动的眼睛里。这光芒有些停滞,继而迷惑。眼睛的主人有些忘记了应该怎样去看,或者说去看怎样的绯想剑。
应该用如何的感情或者意志?
她闭上眼,转身离开了。
“呼——”
微黑的晨风锁住了她的长裙,红黑相间的颜色互相交染,融化成无法动摇的命运。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低下头,一只怪异的双尾黑猫正盯着她。
“这是……”
她微微蹲下身子,试图去摸黑猫的脑袋,然而黑猫却“喵”的一声跳开了。
黑猫绿色的眼睛直视着她,但是她却没有被注视的感觉,仿佛黑猫看的是她身后的东西。
“对我不感兴趣吗?罢了,这也是应该的,对于这种猫来说。”
她露出一个莫名的表情,随即“呼”的一声跳了起来,身后长长的白色羽衣流星一样划过天际,划破许多坠落的梦。
在她离开后,黑猫微微摇动它的双尾,眯起绿色的眼睛看了一眼她离开的方向,随即利落的连续跳跃,跳进了第九班的房间里。
陈白色的床上,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睁开了她漂亮的湛蓝色眼睛。
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昨夜的星光,眼睛由于刚醒而显得有些迷蒙,淡淡的雾气在瞳孔里流转,仿佛是一对放在毛玻璃里的蓝色羽翼。
略一睁眼,便是刺眼的白色,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把手翻过来,放到自己的额头上,爱丽丝觉得自己似乎清醒了一些。
她记得自己是被细微的声音所吵醒的,于是她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自己床头的黑猫。
“是你啊。”
爱丽丝松了口气,微微一笑。
黑猫“喵”了一声,从床头跳到爱丽丝的枕头边上,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
爱丽丝伸出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心里面却想着其他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是对的,对于比那名居天子,或者是比那名居地子来说。
蓝色的irely,自己真的能承担起这对未知的羽翼吗?
对于比那名居天子,爱丽丝并不了解她的过去,爱丽丝仅仅是觉得这个人有些孤独而已。
就像自己一样。
给予她希望,同时不也是给予自己希望吗?
无论对错,爱丽丝却能清楚的记得,昨天傍晚停留在比那名居地子笑容上的金色阳光。
这样,也就够了。
爱丽丝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把黑猫抱到另外一边,让黑猫趴在自己的枕头上。
“这些白色,还真是刺眼。”
她忽然对于自己的床不满意起来,一点莫名的烦躁在她心里渐渐蔓延开来。
虽然她已经醒了,但是怕起床吵到还在熟睡的天子和帝,爱丽丝也就没了起床的打算。
微黑的晨光在她刺眼的白色被子和枕头上画成一个断裂的弧,像是掉落在白纸上的墨点,格格不入。悬在窗棂的空气不安分而混乱。
这些墨点掉在爱丽丝的身上,依然是冰冷而无法察觉。
虽然已经熟悉和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爱丽丝却依然觉得自己和枕头上的墨点一样,一样的格格不入。
她缺少什么,她也不知道。
爱丽丝侧着身子怔怔的望着墙壁发呆,而黑猫却安分的趴在白色的枕头上,像是从笔架掉落到白纸上的毛笔,上面沾满了沉重的黑色墨汁。
这点墨汁在爱丽丝的眼睛里渐渐晕染,然后变成她心里更加莫名的烦躁。爱丽丝再也躺不住了,她动作轻巧的坐起身来,穿上拖鞋走到衣柜前面三下五除二换下睡衣,换上了天蓝色的连衣裙。
她一直没有看镜子,生怕看到的不是自己。
爱丽丝不愿吵醒天子和帝,于是她抱着黑猫,一个人悄悄的走出了房间。
清晨的魔法学校,被一层淡淡的白雾笼罩着,早起的人们在迷雾中身形模糊,仿佛是镜子中融化的蜡像,扭曲怪异。
爱丽丝从楼里出来,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她只是觉得莫名其妙的烦躁,只想早些离开自己的床,却丝毫没想过去哪里。
她四处看了看,走到一个长椅面前坐了下来。
“魔术圣夜吗……”
她仰起头,闭上眼睛。
一周后的魔术圣夜,本来对于不喜争斗的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月之都的人也会参加。
这点就够了。
她对于月之都,有的只是厌恶与憎恨。
自从离开了魔界之后,爱丽丝就一直生活在漂泊与争斗之中。
明明不想动手,明明有相处甚欢的人,却又不得不杀戮,不得不分离。
身下的木色长椅,触手冰凉。
爱丽丝·玛格特罗伊德把所有的一切都怪罪于月之都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