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闻言侧头看去,见是昨日连累自己落水的小太监,不禁一急,忙冲着他使眼色要他别乱说话。她心中焦灼,一时并未多想这小太监是如何能来到这安宁殿,还说出这一大话来。
穆沉意还穿着昨日自己那套被烘干了的太监服,背着手小身子站的笔直笔直。他也不过是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故作老成的模样让宁茗愣了愣,她边用帕子拭去腮边的泪珠,边不紧不慢的开口,“沉意殿下若是缺了什么玩伴,自可让皇上在王侯世子中挑选,又何必同本宫抢人。”
沉意殿下?
扶疏因宁茗口中的称呼一怔,惊愕的看向他。
穆沉意被这饱含不可置信的目光一扫,不知为何竟觉得莫名心虚,他胖乎乎的小手半抬虚掩着尴尬假装咳嗽,脆声道,“本殿下就喜欢这个乐师。”
他说着梗着脖子瞪向宁茗,一副绝不会退让的姿态。
在他看来,皇兄的宠妃宁茗已经被扶疏勾走了魂,自己此番把扶疏抢走,可是将这不该有的孽缘掐断在萌芽之前,这样一来,宁茗不会有事,扶疏不会被罚,顶顶重要的是,皇兄不会被戴绿帽子!他虽然经常和穆沉渊置气,但总归兄弟亲情,是什么都阻隔不了的。
宁茗见他坚持,两弯纤眉蹙起,目中盈着淡淡哀愁,她由着白芷扶着,看向扶疏,柔声道,“扶苏……你可愿意为本宫之师?”
沉意见她如此,不由气鼓鼓瞪她一眼,也不甘示弱,几步走到扶疏跟前,撅着个小嘴问她,“喂,你和我一起玩好不好?”目光中隐隐有些期待之意。
扶疏下意识转开了目光,这两个,哪一个她都不想跟,且不论跟了之后麻烦不断,无论跟的是哪一个,必定会得罪另一个。眼角余光瞥见季白惬意的靠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她心中一窒,偏看不得他这副轻松样,唇角微微勾起个弧度,扶疏朗声答道,“承蒙娘娘和殿下厚爱,只是小人身为乐坊乐师,一切皆从乐官调度。”
她说着,缓缓抬头看向季白,含笑道,“不知季大人觉得扶疏是该答应娘娘好呢,还是该答应殿下?”
扶疏话音才落,宁茗便蹙眉看向了季白,目光中隐有迫意。
沉意却要来的直接些,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季白的腰,一个劲的摇他晃他,“季哥哥,要答应我,答应我!”
季白不料他横行宫中十多载,平生第一遭被人拉来做了挡箭牌,他凤眸微缩,看向扶疏的眼中闪着点末危险光芒,他伸手制住了不停晃着他的穆沉意,却是轻声笑了,“恐怕你暂时还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季大人是什么意思?”宁茗目光微寒,声音含着薄怒,显然已经动气。
季白面色不惧,只似笑非笑答她,“乐坊一应人等,均为太后寿辰忙碌,人手不足,暂时抽不出人手。”他见宁茗脸色难看,不由挑眉一笑,“若宁妃当真缺人,不若季白亲自……”
“不必了!”宁茗冷声拒绝,惶惶然侧头看向一旁跪的笔直的扶疏,心中不由一涩,为何三年后,她和他之间,竟会变成这样?
此事了后,扶疏随同季白回乐坊。
起先穆沉意想跟着同扶疏说说话,却被季白命人强行将他送回自个的寝宫。
待只有他二人时,季白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她,“倒是知道拉我做挡箭牌了,好,很好。”
扶疏自他眼中看不出丝毫怒意,不由笑着躬身,“大人自由惯了,偶尔也该为我们这些下属保些安生。”
“呵,你今日拒绝了宁妃,可是拒绝了大好的前程。”季白倒是不在意,重又朝前走去。扶疏忙跟上,却是轻轻一叹,并不接他的话。
这之后,宁茗不再来召见她,倒是穆沉意时常会来乐坊。
他心中忐忑,怕扶疏怪他欺骗,伏低做小了好一阵,直到扶疏被他缠怕了,原谅了他,他才恢复了先前的嚣张淘气劲,让扶疏颇为头疼。
此番异动连着后几日宁茗日常会客,均被穆沉渊暗埋在安宁殿的人及时的告知了穆沉渊。
“自那日后,宁妃再无异常?”
“是,只偶尔请林嫔及芙蕖殿的那两位小聚。”
穆沉渊五指轻轻敲在桌案密报上,沉吟不语,半晌后,低低笑出了声,“摆驾安宁殿。”
太监李明远躬身退下,便要命人去安宁殿通报。
穆沉渊拦住了他,“不必声张。”
两人一路悄然而至。
今日的安宁殿倒是有些热闹,才踏入殿中,便闻得曲乐声。李明远恭敬站在穆沉渊身侧,低声道,“据说是为了晚宴准备的,恭贺太后寿辰,宁妃弹琴,芙蕖殿那位如美人跳舞……”
李明远的声音悄悄淡去时,一抹舞红映入穆沉渊眼中。
那是比之桃花还要来的艳丽几分的颜色,随着琴音,舒展成不同的姿势。穆沉渊慢慢站定了脚步,阻止了要扬声让人接驾的李明远,静静看着眼前人的舞姿。
纤腰扶柳,面若芙蓉,舞姿翩跹,穆沉渊忽然觉得,自己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将柳家二女放入了芙蕖殿安置。
眼前的那一抹舞红已经随着琴音开始旋转,无端绚丽,却让穆沉渊不期然想起那一双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