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40章(2/2)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伸手去握季劫的。天气不是很热,傍晚时开了一会儿空调,现在已经关上了,大开的窗户吹来清凉的夜风,吹得小‘腿’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季劫低着头,自嘲地说:“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说,我爱听。”管天任说,“我想知道。”

    “没什么好说的。”季劫今天也是情绪‘波’动太大,不然不会真的说这么多。“睡觉。”

    过了这么长时间,也足够季劫平静了。但是管天任却迟迟无法入眠。

    天慢慢亮了。

    管天任凑到季劫身边,看着他的耳朵,用那种轻得好像吹气的声音说:

    “……我知道。”

    其实他都知道。

    季文成被关到看守所的第二个月,管天任还在北京,王思维的父亲王律师就带着管天任到东北的看守所见了季文成。

    即将要从北京出发去东北的王律师特意赶到管家,对管天任说季文成要见他。

    尽管管天任希望学法,可实际上是第一次见到律师,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我怎么见季叔叔?

    管天任身高一米八,遇事温和,陌生人遇到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年龄多大。

    王律师也考虑到这点,上下看管天任,说,到看守所我就跟他们说你是跟我来实习的,接下来的事情我会解决,你不用管。

    管天任扭头看家,问,我要不要告诉季劫?

    被关到看守所的第二个月,正是最‘鸡’飞狗跳的一段时间,季劫一定要回东北,闹得非常厉害,而东北那边正在彻底调查季家,现在让他回去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王律师摇摇头,道:“千万不要让季劫知道。”

    “那……我,我可怎么走啊?”

    王律师根本没考虑到管天任的难处,说:“想想办法。我明天上午十点出发,请不要迟到。”

    管天任真的编了个借口,那借口非常简单,因为逻辑周详,听上去像模像样,只不过是个谎言。

    管天任记得清清楚楚。他可以有事隐瞒着季劫,只要是为了他好,管天任都能忍耐着瞒下去。但他不愿意骗季劫,每次欺骗都觉得难受至极,因此记得清楚。

    尤其是季劫毫无保留的信任着自己,骗最信自己的人,那感觉真是不好受。

    在看守所见到季文成,那个严厉严肃的男人瘦得很厉害,头发剃得薄薄一层,青‘色’的短茬儿看上去异常憔悴。

    管天任对那天的印象并不很深刻,只记得季文成询问自己外面的状况。管天任告诉他季劫坚决拒绝出国,至于季劫做出的那些过‘激’举动,他当然不敢告诉。紧紧听说季劫不肯离开,季文成就忧心忡忡,愁眉不展。最后长叹一口气,‘露’出些苍老的样子。

    提起那天的‘交’流,管天任对季文成的托付刻骨铭心。

    季文成托付给管天任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注意季劫的心脏。

    “季劫刚出生的时候,家里没钱请保姆,我一个人看着他们母子两个,一忙起来就顾不上季劫。有一次他哭得……我……”季文成深吸一口气压住喉咙里的颤音,“……季劫他心脏的问题都是因为我。”

    知道他生气就容易心脏疼痛。可又怕太宠着儿子,真的不管他,日后这小男孩会走上歧途。

    是不是所有父亲的爱都这么矛盾?这样爱着,但说不出口?

    管天任永远记着那天,季文成心痛的模样,说:

    “——季劫的心脏,是扎在我心里的一根刺。拔不出来。也永远长不好。”

    而这句话,在日后也一直根植于管天任的心里,任何时候想起,每个字都浮现在脑海,不会有一丝记忆的消退。

    谈起季劫,两人的共同语言就多了不少。管天任说起季劫‘性’格倔强,不会轻易‘露’出自己的弱点,就算是生了病也不告诉别人。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管天任不失苦恼地说,“他是不是受了委屈、是不是不高兴,很多时候我不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在季劫看来,管天任已经够了解自己了,但这样听,管天任似乎觉得自己远远不行。

    管天任甚至没想过,自己为什么如此渴望了解另一个男‘性’。很奇怪。

    季文成听管天任这么说,竟然笑了起来,随后用一种怀念而温和的声音,将季劫的事情娓娓道来。

    说得最多的,当然是季劫别扭又倔强的小‘性’子。

    “季劫小时候非常黏父母,没有人抱着就会哭。慢慢的我工作忙了,没时间陪他。突然有一天,季劫就不哭了。”季文成说道,“可他不是真不想哭,不是真不委屈。他只是能忍。”

    “疼痛、伤心……他都能忍。”

    “这些情绪只会在夜晚出现。”季文成如是说道,“在他梦里爆发。等他睡着了,你去‘摸’他的脸。如果是湿的,证明他不开心,他受了委屈。”

    管天任听得瞠目结舌。

    季文成笑了,笑得非常温和,一点都没有当初严厉的模样。他对自己儿子任‘性’、别扭的小‘性’子了如指掌。

    管天任又吃惊又觉得这样的季劫可爱,看着季文成不住点头。

    这样敏感、单纯的大儿子,简直像是内里塞着火‘药’的陶瓷娃娃,让季文成一边想细心呵护,一边忍不住严加教导。

    如果不是日后发生的事情,他怎么舍得把孩子‘交’给其他人?

    但看着面前的男生,那个‘性’格温和,不骄不躁,一点点询问的男生,季文成又觉得,其实管天任这个孩子真的不错。

    跟季劫的‘性’格互补,还会照顾人。

    真是个好孩子。

    管天任回想起季文成的托付,心情复杂,借着日光看季劫的脸。

    自己身边的人,小时候爱撒娇,又爱哭,心思非常敏感。那时他有强大的父亲保护,季劫只要一张手,就能得到安全。

    可现在他只有自己了。

    管天任看着季劫脸侧一道很不明显的湿痕,想,谁让他这么难过?是杨怀瑾,还是别人?

    我要赶快长大,然后好好照顾他。

    管天任好想哭啊,可他不能哭。他得厉害起来,保护季劫,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他。

    不让他再受委屈。

    管天任忍不住去‘摸’季劫的脸,却被刚醒的季劫发现,季劫眯着眼睛,骂了一句,说:“x,你干嘛老‘摸’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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