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蒸驼峰”,前朝诗人杜子美就曾经诗云“紫驼之峰出翠釜”,口感滑嫩到了极点;再比如海龟肉,这一看就知道是沧溟宗用云梭运过来的,不然西北这等苦寒之地,就算是杨贵妃想要吃也没得办法,毕竟海龟不比荔枝,重量完全两个层面……
不过在张如晦的眼里,所有的吃的大概也就只有“能吃”和“不能吃”之分。要说好吃不好吃,那自然能分出个一二三来。重点在于,他压根就不清楚这些东西究竟价值几许。对于他来说,假如有一天觉得海龟肉好吃了,要做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冲到海边去天天就指着这个活了。买不起?没关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所以这些菜肴本身的价值算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好在张如晦是真正的知书达理。薛弼请了他这一顿,他当然会记得这个人情至于和徐图当初塞给玄裳的那些零嘴孰高孰低,那就不好说了。
尽管薛弼刚才说得风趣,只是张如晦本身性格的缘故,脸上依然紧绷着。薛弼还想要缓和气氛,于是将话题继续了下去:“对了,正之,我让你带张道友去府库中选三样宝物,选好了没有?”
严致尧点了下头,脸上却有些为难的样子。薛弼示意他有话直说,他便开口说道:“张道友选的前两样东西倒也罢了,在下回头再禀报便是。只是第三样东西是一枚水元丹。”
水元丹服用后可以助人凝聚水气,一般都是御水的道士们临阵前才服用的丹药,尽管算是“有些”珍贵可也没到地元灵丹那般地步。薛弼听后皱了下眉头,反问道:“那又如何?”
“据张道友所说,这枚水元丹他是准备在斩蛟时所用。”严致尧看了眼张如晦,继续说道,“所以在下也才要禀报上来,全凭大祭酒处置。”
薛弼叹了口气,斩蛟中所应用的一切事宜理应由背嵬军的道官们和兰州府一力承担。这枚水元丹假如是张如晦在斩蛟时准备服用的,那么也应当算在斩蛟所要消耗的器具之内。张如晦这等作法,无异于为公事破私费。
“张道友这样未免也有些太见外了些。”薛弼摇头说道,“一枚水元丹贫道还是承担得起的,斩蛟又不是什么私事,何必破费?”
谁知道张如晦使劲的摇了摇头:“这件事与公私无关。”
听他这样说,薛弼倒也起了兴趣:“那和什么有关?”
“蛟龙入海,掀起洪浪千尺,河道两岸的民众必定受灾这是天下事,天下事天下人管得。”张如晦用指头敲了敲几案,大概是表示天下的意思,“蛟化龙与列位道友也没有什么干系,可诸位还不是率先谋划,纷纷出力?如果我这样便是破费,那诸位又算是什么呢?”
“你这话说的我们都脸红了实话给你说了吧,这条蛟在我等辖区之内,斩了后在来年考核之时说什么也能评个甲等。”黄纵摇头晃脑的说道,“其实你刚才说的话和岳帅倒是真像,我也曾经劝过岳帅不要为公事破费。岳帅就说了,那点钱问上面要随便就要到了,可是时间不等人,就先掏自己的钱其实就算事后,岳帅还不是一样没再把那些钱拿回口袋里不是?就为张道友你说的这句‘并非破费’,我敬你一杯。”
对于岳鹏举这样的作风,张如晦自然也就只有高山仰止的份。
薛弼在这里忙着和张如晦交谈,其他的人倒是也没闲着,先后也纷纷放开了吃喝,大概是岳鹏举的规矩把他们也憋得狠了。这次宴席也没设监酒令,反正只要控制着些,别真的因为幻术喝高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搞不清楚了就行。夏珙甚至还忙着和孙革抬杠:孙革要反驳薛弼刚才说的五首龙王的问题,他坚决认为那是那迦,不应称龙;夏珙则是开始引经据典,阐述天竺龙种和天朝龙种的异同。
黄纵看张如晦始终只是吃菜,气氛始终有些沉闷。他便直接从自己的席位上跑了过来,将一支无镞短箭塞到了张如晦的手中,又指了指自个的空茶壶。
“来试试这个。”
张如晦知道他的意思,这是“投壶”,席间常有的游戏之一。汉代的郭舍人据说能以箭投壶正中壶口后还能弹回他的手中,再投一记。尽管他从没玩过这个游戏,可看黄纵那副盛情难却的样子,张如晦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嗖”的一声,短箭正插中了壶嘴。原本黄纵将壶盖打开扔到了一边,是准备让张如晦就按以往的规矩来玩。谁知道张如晦一投便中壶嘴,这记手法颇为巧妙,在座的诸人纷纷交口称赞了起来。
只是这时突然传来了一个不大和谐的声音:“张道友既然精擅投壶,那么想来射覆也是擅长的喽?卢某不才,愿与张道友以射覆助兴。”
听到这个声音,薛弼的脸色立刻变得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