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会意,攥着帕子略迟疑了片刻道:“前儿个刚入了葬,与曹氏是同一天。你二姐仍是那副模样,不说不笑,不吃不喝,形容枯槁,让人看着心疼。你大姐姐与她说话,也是不理不睬,恍若未闻。”
蒋欣瑶微闭着双眼,喃喃道:“二姐姐她,到底是入情太深啊!”
蒋欣琼秀眉微蹙道:“我这妹子,从小心思便重,有什么都放在心里,极少跟外人说,便是我这个亲姐姐,也只知道她几分心思。当年与孙家联姻一事,二妹妹虽然应下了这门亲事,心里多少也是不愿意的。若不然,也不会这些年都不见娘家人一面。”
顾氏点头赞道:“欣瑜这话说得极对。虽然这丫头称曹氏管得严。管得紧,但凡她真正想见,又有几个能拦得住?”
欣琼一想到自家妹子孤苦零仃的在那高门大户里整整六年。眼中便有怜悯道:“也不知道她守着那样一个人,怎么熬过来的。如今想来,遇着那命中的克星,入情深些也是情有可缘。也难怪被人欺负成那样了,都死死的忍着。”
欣琼撂了撂耳边的碎发,话峰一转又道:“这回入京前,我特特从苏州府绕了绕。大嫂把事情都与我说开了。原想着短了她的银钱。让她看清楚曹氏与高氏的嘴脸,行事能挺得起腰板。哪曾想……旁的倒也罢了,以后这一大家子,可怎么过活?”
蒋欣琼唇边绽放一抹苦笑,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说不下去。
蒋欣瑶一听这话里有话,不由的问道:“大嫂,那府里又出了什么事?”
蒋欣琼听罢,眼神一暗:“昨儿个高姨娘产下一子,重六斤八两,白白胖胖的,看着让人心里欢喜。只可惜,这孩子连他父亲的面也没见过……”
产下一子?
那府里连个寿辰都要变卖了首饰,孙景耀出殡。只怕是掏空了二姐所有的家底,这会再产子……蒋欣瑶淡淡的看向顾氏。
顾氏知道女儿所想,叹道:“你父亲前几天让我送了些银钱过去。昨儿个,你大姐姐又掏了一千两银子交给了轻风。你都不知道,那府里能拿出的银子,也就几百两了。这几百两还多亏了轻风机灵,暗底下替那孩子收着,以防万一。”
蒋欣琼连连摇头道:“二妹妹以后的日子。真不知道要怎么过!”
顾氏听得心塞,冷笑道:“要是我。头一件事,就是把小曹氏,高氏给赶出去。”
顾氏一直耿耿于怀两条人命皆由小曹氏挑唆而起,南燕国的律例却耐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要死要活的折腾来折腾去。偏她那好侄女死活不肯开口言一声,只活在自个的世界里。
蒋欣琼冷哼道:“那小曹氏怎么有脸再在这个府里呆下去,这么心思歹毒的人,孙家大房那头,也是容不下她的!”
蒋欣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无可奈何道:“母亲,大姐,那府里的事,咱们只能在边上帮衬着。二姐她入情这般深,突然失了爱人,换了谁,一时也是难以走出来的。更何况孙七爷死得这般……”
蒋欣瑶没有再往下说。这些日子回荡在她心头的,是蒋欣瑜背过身说的那句话,让她郁郁生忧的也是那句话。
蒋欣瑶是个大俗人,俗人看问题最为简单,只单单两个字:得失。
多人一世的经历使得蒋欣瑶明白,爱情这东西,最不能长久。因此,她在婚姻中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心中的方寸,世故圆滑的控制着生活,小心的掂量着自己的感情,谨慎的探出触角,感知男人对她的情谊。一有风吹草动,她便退缩在她厚厚的龟壳中,再不肯多往前走一步。
蒋欣瑜不同,她不计名份,不计流言,义无反顾的站在男人跟前,替他挡风遮雨,无私的奉献着爱情和金钱,甚至不惜委屈自己,没有一丝后退和犹豫。
她不玩心机,不斗手段,认认真真的爱,认认真真的活,一切向情看。令人讽刺的是,结果却是这样的血淋淋。
天真无畏的沉浸在爱里的女子,赤手空拳与全副武装的藏在暗处的敌人搏斗,结果显然易见。
秋日的阳光斜斜的照在窗台上,一只不知名的小飞虫正懒懒的晒着太阳。
蒋欣瑶觉得自己很像那只小飞虫,只有阳光温暖的地方,才能让它驻足。
二姐姐啊,飞蛾纵身扑火,勇气固然可佳,可也容易灼伤了自己,也灼伤了他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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