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竖了一块无字小碑,正好就挡住了那个‘王’字最下面的一横,再站到您的墓碑前时,就只能够看到‘大成至圣文宣干’了,这样一来,您也就相当于是一个文职干部了,是‘孔干事’了,您说这些坏人可笑不可笑?他们竟然就将您和您开创的学派,给当成是他们龙床之上可以随意玩弄的充气娃娃了。”
红梁玉说道:“不用说的那么难听,可以说成是政治玩偶嘛。”
白练秋笑道:“嗐!那还不都是一个样吗?”
三个女子就都以手掩口,笑作了一团。
老头儿说道:“你们可真是一群刁钻的女子,比你们师傅的嘴头子还要锋利十倍,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那后人无论是誉我还是毁我,也都只是在拿着我去做文章罢了,只是为了要做给别人看到,我的真精神是千古不易的,是谁也抹杀不了的。”
白练秋说道:“是啊,老夫子的学问是中国人的灵魂,中国人丢了您的修身之道,也就不再是中国人了,最起码也就不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了,这一点是含糊不得的。”
红梁玉也说道:“老爷子,您错就错在修身的目的出了问题了,一句‘学而优则仕’,就等于是腰斩了您的修身之学了,那天下读书明理的人,从此后就只是知道要求财做官,所谓‘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学得了本领和见识,也就只是为了要卖于官家的,而做了官之后,也就只是为了要给皇族权贵们服务的,从来不知道什么做官为百姓,也就只是会曲意逢迎、虚应故事,哪里还有什么‘非为禄也,为行义也’的理想了呢?您的学问也就只是限于自我修身最好,至于那‘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策略,都是言过其实不堪大用的空话罢了。”
老头儿真的是要被气哭了,只见他双手颤抖地说道:“是真君子,就能够齐其家,治其国,平定天下,以身作则,天下归心,这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
纪彩鸾笑道:“那要是掌权的不是真君子,而是伪君子或真小人的话,那又该当如何呢?”
老头儿一时之间就哑口无言了,半天之后就又说道:“那就更是需要有真君子前去辅佐国政了,更是需要那有贤德的人来治理天下了。”
白练秋说道:“唉!老夫子,不是我说您呀,您也是太天真了,就像是个老小孩儿,您把那做官的人都预先设想的太美好了,认为他们每个人都是道德的楷模,宽以待人,严于律己,但是那有国之主要用的也从来都只是干活的奴隶和出谋划策的奴才,您的说教被他们拿了去招摇骗人,但是他们自己所作所为的事情,往往是和您的理想不相符合的,在这个世界上,崇高道义的倡导者,本身自己也是这种道义原则的破坏者,您说您的理想和现实就是这样的自相矛盾,这哪里会不出乱子呢?”
纪彩鸾也接着说道:“您知道历来的皇帝们都是怎样来区别臣下的忠奸的吗?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只要是忠于皇上,那就不算是奸臣,再廉洁奉公兢兢业业的人,只要是抵牾了皇上的意愿了,那就是奸臣。”
老头儿听了几个年轻小姑娘竟然这样地评价自己的学说,只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站在那里干瞪着两只眼睛,一个劲儿地喘粗气。
这时,那白练秋就将自己的衣袖一抖,就从她的衣袖之内便滚出了一样东西来,那个东西落到地面上之后,就化作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坐在那地上,残缺了一只手臂,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那模样和那落魄的孔老夫子也真是差不了多少了,看来他们俩还真是有些师生缘分呢。
白练秋说道:“老夫子,您一生追求‘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生活,只是现在您自己连饭都不用再吃了,今天,我们也送给您一个不用吃饭就能够活着的礼物,就给您做个徒弟吧,陪您说说话解解闷好了。”
红梁玉说道:“好好看住他吧,老爷子,这可是个宝贝呀。”
纪彩鸾说道:“他算什么宝贝,只是他身上藏有宝贝罢了。”
白练秋说道:“小妹,我们不能太过分了,将来见了大姐可怎么交代呀。”
红梁玉说道:“走吧,我们还是赶快走吧,将他带到这里,也算是我们仁至义尽了。”
纪彩鸾也说道:“就是嘛,大姐知道了,也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的。”
白练秋说道:“走吧,也是该他经过这一遭磨难。”
说罢,就见那三个女子已腾空而去。在泰山的地府之中,就只是剩下了孔老夫子和那个断臂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