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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第3部分(2/2)



    第23节:纪晓芙(14)

    没死成……有杨逍在,想死原来都如此困难。醒来看到他的脸,仍是噩梦一样。眼泪终于情不自禁流下来:〃你为什么要救我?〃

    他眼睛迅速的黯淡下去:〃我送你回吉隆坡。〃

    她怔住了,他神色落寞:〃如果我早知道你宁死也不肯嫁给我,我决不会逼你,我一直以为你不是那么讨厌我——看来,我太高估自己了。〃他的声音又苦又涩:〃对不起。〃

    眼角有眼泪滑落,为什么要哭,他已答应送自己回去,为什么还要哭?

    偌大的游艇,无端端仍觉得空间逼仄。他将船设为自动驾驶,拎着酒上甲板来。她抱膝坐在船尾,他斟了酒,问:〃你要不要?〃她摇了摇头,他掉过头去一口气饮尽。她抬头仰望浩瀚的星河,哪一颗是牵牛,哪一颗是织女?可是唯一辩出的却是银河,天堑难逾的银河。

    他说:〃已经在印尼领海了,明天就可以见到你的情人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她闷闷的低着头:〃我当然高兴。〃

    他走过来仔细凝视她:〃你并不高兴。〃

    夜风吹得人发冷,她自欺欺人的掉过头去,他却伸出手来,温柔的抚上她的脸:〃傻丫头〃。这三个字仿佛魔咒,她的目光接触到他的双眼,就再也移不开了。他的眼里有无尽的凄凉与痛楚,就像她自己的眼睛,清晰得令人害怕。她迅速低下头:〃明天你就不要上岸了,马上回公海吧。你是通缉要犯,一旦行踪暴露会很麻烦。〃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你和殷梨亭相爱是跟我认识前还是之后?〃

    她不要继续这样的谈话:〃我要去睡了。〃

    他猛然抓住她的肩头:〃你看着我!丫头,你看着我!我到底有没有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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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夺眶而出:〃不对,不对!我爱的是殷梨亭,喜欢的是殷梨亭,不是你!〃

    他捏得她肩头好痛:〃你撒谎!你喜欢的人是我,你爱上我了!〃

    她挣扎起来:〃你放手……〃他不理,她挣不开,他呢喃一样:〃晓芙,你是我的,是我的……〃他吻上来,他的吻像灼热的火焰,他吻到哪里,她就像巧克力一样融到哪里。手足全都发软,天上所有的星像是全部坠落下来,坠成一片绚烂的火海。

    清凉的晨风像温柔的手,拍在脸上咸咸的,眼泪干了,又流出来。她缩在床角,像陷井里的幼兽。

    他想替她拭去眼泪,她却更畏缩的向后躲避。离开海岸越远,她就觉得绝望的感觉越清晰。他要带她回日本,他要带她去他的世界。

    他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存心的。〃

    她只是无声的掉着眼泪,他说:〃好,你就当我是存心的好了,也只有这个方法才能把你留下来,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

    无语,舷窗外万丈金光的朝阳,她视线却只是一片清冷的模糊。

    他们经过群岛,靠岸加油再继续前行。他走进来,只见餐盘里的东西没有动,她还蜷在那里。柔柔的心痛弥漫开来,他该拿她怎么办?他纵横半生,怎么会拿这个丫头无能为力?怎么会栽在她手里?

    她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我想吃咖喱饭。〃

    他说:〃那我去买。〃

    她话语里还带着一丝哽咽:〃要很辣的那种。〃

    他寻了几家餐厅,买了份最辣的咖喱饭回来,船上寂静无声,只剩下明媚的阳光。空气里还有她的衣香,混淆着咖喱的气息呛上来,他竟然落下眼泪。

    第24节:容博(1)

    第一次见到容博,是在一个衣香鬓影的场合。

    婚宴盛大而隆重,所有的来宾衣冠楚楚,新人相携踏入殿堂,在无数鲜花与烛光环绕中,如同一对神仙眷侣。晨珏喝了太多的香槟,胃里很难受,胸口发闷。最后当她伸手又去拿一杯香槟时,不小心带翻,结果洒在容博身上,他并不是那种很惹眼的男人,但是风度翩然,有一种妥贴而微妙的气质。

    表面上看去,他是彬彬有礼,其实他有一种难以觉察的疏离冷漠,就仿佛整个世界其实与他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而他,只是冷眼的俯瞰着众生繁华。

    意兴阑珊,或者,偶尔会有兴味盎然。

    晨珏并没有被他吸引,同样,他也没有。

    但他们颇谈得来,婚宴结束后他送她回去,在公寓楼下,或许是香槟的缘故,或许是车内音乐的缘故,亦或者是楼隙间那一点淡淡月轮的缘故,道别时她突然吻了他,他在第一秒钟有些意外,但旋即回吻,他技巧实在娴熟,她无法把持,事情就发生了。

    晨珏并不后悔,她已经打算把这一意外事件当成one night stand。

    但他们还是同居了。

    其实也算不上同居,他偶尔会给她电话:〃晚上有没有时间?〃

    晚餐,音乐或是其它。去看小剧场话剧,在黑暗的剧场内,并肩而坐,无声的看舞台上的戏剧人生。甚至开车去很远的郊区吃农家饭,回来的时候满城灯火,明亮的霓虹滟滟的光流在两人脸侧,仿佛漫天烟火溅落。

    她从不曾想念他,但偶尔的情况下也会给他电话:〃今天有没有空过来?〃

    他在繁华的市中心有一套公寓,晨珏去过几次,他偶尔也会到晨珏的公寓里来,两个人其实都有一点轻微的洁癖,对酒店永远没有好感。

    熟睡之后,永远背对着背。容博似乎并不习惯与人同睡,她亦是。

    这种关系晨珏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方便而且安全,她并不是豪放的女性,容博甚至是她生理上的第一个男人,但这并不能让她就此爱上他。

    这个世上是没有爱情的,即使有,那也不会长久。至于婚姻,那更是无聊透顶的一件事情,有段经典的话说得好,如果不爱一个人,怎么可能跟他结婚,可是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怎么忍心跟他结婚?

    晨珏一直计划要一个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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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谈恋爱不结婚,只是生个小孩。因为晨珏喜欢孩子,想做母亲。

    她没有勇气更没有时间精力面对婚姻,所以自私的计划,当一个单亲母亲。她挣得钱并不少,经济上允许她可以。虽然许多人相爱并且结婚,幸福的拥有家庭与孩子,可是几年过去,也许爱情消磨殆尽,于是分手,重新将孩子置于两个新的家庭之间。

    晨珏觉得那样更自私。

    这个计划很小言,所谓的小言,就是小言情的简写。在言情前面加个〃小〃字,旁人觉得是轻篾,晨珏觉得是亲切。学生时代哪个女生没有看过小言情?里面什么都有,王子很帅很痴情,总是会来吻醒公主,可是,那都是童话。

    晨珏觉得容博十分合适。

    于是她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算计了一下他。

    他并不知情。

    确认怀孕之后她立刻辞职并且搬家,换掉手机号,从此消失在这个偌大的城市。

    茫茫人海,她没有机会也没有打算再遇见他。

    产前培训班里,许多许多的准妈妈,都是由丈夫陪着去上课,只有她一个人是独来独往,培训班里的准妈妈们都小心翼翼的并不敢多问,只跟她谈起腹中的胎儿。她微笑,像所有即将做母亲的人一样,幸福而平和。

    第25节:容博(2)

    怀孕八个月后腿脚开始水肿,只能穿拖鞋,每餐饭量惊人,永远在下午四点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这天她突然想吃海胆饭,就想着那间餐厅的海胆饭,馋得要命,只好立刻开车去吃。

    她太大意了,一时竟忘记那间餐厅起初是容博带她去的。

    遇见容博的时候她正吃得痛快,海胆饭又辣又鲜,她吃得酣畅淋漓,根本没有留心到身侧走过的人。

    谁知那人突然停下,又几步走了回来。

    有巨大的阴影,遮住天花板上的柔和光线,她抬头看见容博,她知道自己这时的样子并不漂亮,因为长胖了三十斤,连胳膊都几乎肿了,脸也圆圆像包子,而且脸颊上还有淡淡的斑。自从怀孕后她就不再化妆,连粉饼都不再用,素面朝天,头发也只随便扎成马尾,照镜子时她几乎都已经不认得自己,可是没想到他会一眼把她认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心虚,做贼心虚这回事原来是真有的。可是她很快镇定下来,微笑:〃是你?〃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奇异,只过了几秒钟,他似乎也镇定下来,问:〃你一个人吗?〃

    她依旧微笑:〃是啊,我饿了,所以一个人跑出来吃点东西。〃

    他问她:〃预产期是几月?〃

    她说:〃十月,我先生说可以给孩子取个|孚仭矫泄臁!br />

    其实预产期是在八月底,但她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孩子却在肚皮里动了动,踢她。

    他说:〃还没有恭喜你结婚。〃

    话说的很客气,从前他们的交谈没有这样吃力,也许是因为她多少有点心虚的缘故,而他又有点不太自然,其实他是风度极佳的人。

    她叫过侍者结帐,他很绅士的替她拉开椅子,并且问:〃你自己开车来的?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很想拒绝,但找不出正当的理由。

    在路上他很沉默,并未问起她为何不告而别。他的电话响起来,他说了声对不起,将车先停到一旁然后接电话。晨珏无所事事,只得从后视镜里端详他,他瘦了一点点,也许是因为她长太胖了的缘故,所以觉得这世上的人都瘦,而她挺着大肚子,已经习惯了像恐龙一样大摇大摆,占据太多空间。

    接完电话他继续开车,一直将她送到,并且替她停到车位里,她在心里想,是不是得再搬一次家。

    但已经这样不方便,她实在没精力再搬一次家,每天除了吃,就只想睡觉。

    孩子比预产期提前半个月降生,是个男孩,折腾她整整六个小时,真的是筋疲力尽,当助产士把孩子抱给她看时,她亲吻那红彤彤的小脸,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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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遇见容博的时候,她正抱着小海从急诊室出来,她心急如焚抱着孩子要去取药,匆匆走出来,结果遇见容博。

    他是到医院来探望病人,遇见她与小海,不由十分意外。

    两个人还是伫足交谈,他问:〃是小孩子不舒服吗?〃

    她没来得及答话,手袋里的手机一直在响,他把小海接过去,让她接手机,她十分感激,也来不及道谢。电话是助理打来,公司最近是多事之秋,合伙人与她意见相左,许多事情令她头痛无比,她耐心已经快消磨殆尽,只能尽量的安排:〃我三个钟头后回公司。〃

    匆匆挂断电话,又接过孩子,向他道谢。他问:〃怎么你一个人带孩子来医院?〃

    她说:〃家里的保姆请假回安徽老家去了,真是越忙越添乱。〃

    第26节:容博(3)

    他替她拿处方,并且去取药,小海不肯打针,哇哇大哭。她耐心哄着孩子,最后还是他把自己手机拿出来给小海玩,才算哄得他没有哭了。总算打完了针,她重重松了口气,又向他道谢,这才抱了孩子离开。

    小海伏在她的肩头,小脑袋一直昂着,她只惦记着公司的事情,轻轻拍着孩子的背,步履匆匆的穿过走廊。

    一直快走完走廊了,小海突然叫了一声:〃爸爸!〃

    童音清脆响亮,整条走廊的人都不由望过来,她本能的回头,却看见容博站在原来的地方,他竟然还没有走,正站在那里望着她们,听到孩子的叫声,他似乎一震。

    〃爸爸!〃

    小海又叫了一声,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她心头一震,抱着孩子加快脚步,小海在她身上扭:〃要爸爸。〃

    她从来没有教过孩子〃爸爸〃这个词,也许是保姆教的,可是家里连容博的照片都没有一张,她也从来没在孩子面前提过容博这个人,她不知道孩子怎么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只觉得心慌气短,连步子都乱了。孩子却带了哭音:〃爸爸!要爸爸!〃

    她几乎是逃到车上去的,刚刚启动了车子,容博已经追上来,〃砰〃一声两手已经撑在她车前盖上,拦住了车子。刚才走得太快,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隔着挡风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也在喘息。他的目光犀利而森冷,她下意识抱过孩子,紧紧的拥在怀中。

    他终于拉开车门,声音还算镇定:〃你下来。〃

    小海在她怀里探出头,像只无辜的鸡雏,而她就像是护雏的母鸡,全身的羽毛都已经竖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他终于失态,咆哮:〃那你告诉我你都干了些什么?〃

    母子两个都吓坏了,她本能的身子一缩,孩子哇一声哭了。停车场里有人在往这边张望,他用手按在额头上,过了几秒钟终于冷静下来:〃对不起。〃

    小海还在哭,乌溜溜的眼睛湿润润的,小嘴扁扁,望着他。

    他一直觉得不对头,从见到这孩子的第一眼起,就觉得不对头。总觉得这孩子眼神很特别,目光像是软软的,可以一直让人软到心坎里去。他并不是喜欢孩子的人,但不知为什么,今天一看到这孩子就觉得心软。起初只是觉得大约是这孩子实在长得可爱,可是后来看着晨珏抱他走,他竟然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孩子伏在晨珏肩头,眼巴巴一直望着他,那小模样可怜到了极点,他形容不上来那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只觉得仿佛是牵肠挂肚,他眼睁睁看着孩子,孩子也眼巴巴一直看着他,一直渐渐的远了,快要走得看不见了,谁知孩子竟然突然会叫〃爸爸!〃

    那一声仿佛一道电光,劈开沉寂的黑暗,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一闪,他不知是愤怒还是兴奋,是茫然还是惊觉,只是一口气追上来,当隔着挡风玻璃,看到她惊惶失措的表情,他突然明白,自己猜对了。

    花园里种着郁金香与英国玫瑰,在绿丝绒似的草坪上,形成大团大团绚丽的颜色,从一扇扇|孚仭桨咨穆涞爻ご巴鋈ィ袷且环驶髁炼湓谩br />

    容博微微有些失神。

    有亲切温柔的声音叫他的字:〃博予。〃

    除了最亲密的几位长辈,很少有人会叫他的字。他回过头来,微笑:〃妈。〃

    容夫人在家穿得十分闲适,颈中只系了一把珠链,珠光圆润,叫容博想起小时候,母亲有一条项链断掉,珠子滚在地毯上,到处都是,他帮忙一颗颗捡起来,装进盒子里。

    第27节:容博(4)

    圆而凉,在掌心里。

    容夫人微笑:〃你这阵子像是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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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的事情有一点忙。〃

    容夫人长久的凝视他:〃是么?〃

    他没有作声。

    〃你父亲明天从香港回来,如果有时间,安排岑小姐与我们见个面,方便吗?〃

    容博觉得有些意外,但仍旧没有作声。

    〃有人偶然两次遇见你带同一个孩子吃饭,还有人上周见到你买了不少玩具。〃容夫人闲适的往牛奶中加红茶:〃为什么不早一点对我们说?我与你父亲,似乎并不是不开明的家长。〃

    容博终于说:〃事情比较复杂。〃

    容夫人有疑惑的表情。

    〃她坚持不让我打扰到她与孩子的生活。〃

    〃你难道没有向她求婚?〃

    〃我很有诚意,但她拒绝。〃

    容夫人微微意外:〃为什么?〃

    〃她只是看中了我——她也不是看中了我,她就是看中我这个人。〃容博第一次觉得自己难以表达:〃或许是我犯了错误,令她误会我想得到监护权,其实我只是觉得应该承担责任,当我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就应该承担道义与法律上的责任。可是她十分反感与抗拒,我们没有办法协商。〃

    容夫人缓缓的放下茶杯:〃那是容家的孩子,而且是长房长孙。〃

    容博终于叹了口气:〃妈,您当年毕业于剑桥圣三一学院。〃

    〃但我是中国人,我们家是中国家庭。〃容夫人十分不以为然:〃你父亲十分震怒,我不认为你可以逃避他的责罚。〃

    容博想到不怒自威的容之余就头皮发麻,容家家教严格,虽然百年来数世子弟皆从西式教育,但仍有所谓家法。阮正东就总是笑话他:〃就数你们家规矩最大,哪像我们家老头,想打就打,打完就算。令尊每次动手之前,还让你背家训,打完还得背。〃

    家法是藤制的软鞭,容博仿佛已经听到鞭子击在空中忽忽虚响,这次是大错,父亲没可能手下留情。

    没想到他以三十高龄,还得吃这样一顿家法。

    〃再去和岑小姐沟通一下,我们想见见孩子,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