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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仁者之心
被人一记重踢撞破自家茅房飞到街道上,全身骨头像是散了一样的黎亭宇,对周遭发生的事情浑然不晓只是一心一意往母亲所在的地方爬去,尽管每动一下都带来椎心刺痛,但他只关心著母亲是否有被压伤。
然而一颗突然从他眼前掉下并且滴了几点温热的液体在他脸上的头颅,凸出的两眼饱含死寂,自小生长在贫民窟的他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况,恐惧无法抑制的冲上心头,黎亭宇怕得忘记自己身上的伤痛,惨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往後退去。
「哇啊!」
黎亭宇猛地撞上一双拥有温热体温的脚,忆起先前那使得他全身疼痛不堪的一脚,不由地抱头发出害怕的叫声。
一双手轻放在他的肩头,熟悉而柔和的嗓声像是一道暖和的阳光般直透入他的心底,道∶「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了。」那双手和声音拥有神奇的力量,温暖的抚平他的恐惧。
旁观的人不能不感到惊奇,现在的天亦玄浑身散发著祥和的暖光,与前一刻宛如死神般的他有著天壤之别,看在众人的眼中就像是不同的两个人,就像是一个身体里装著两个人的灵魂一样。
天亦玄观察著黎亭宇的样子,觉得他已经完全平稳下来才放开在他肩上的双手,原是想杀鸡儆猴倒没料到会吓著受害者,不过这种时候魔叶流还挺好用的,跨步往被茅草掩盖的黎亭宇之母走去。
摺扇一扫以柔劲扫开落在她身上的杂物,蹲下身子以中食两指按在她的颈动脉,半晌後将她抱起,道∶「练大哥,这位嫂子还有救!」在抱起人的同时不动声色的传入一股真气护住她的心脉。
练如颖听到他的叫声,心中一颤,他早被眼前的情况弄得心神混乱,没想到反而让天亦玄提醒他这个医者伤患的存在。救人如救火,他没给自己有多想的时间奔向天亦玄接过他手中的患者,在魔威的协助下将其送进车厢里。
将车厢让给练如颖救人,魔威坐在驾马车的位子上,以自己的双眼看著接收了已死的魔叶流之一切的人。
天亦玄两种截然不同的面貌让满是丐帮人的贫民窟里升起同雠敌忾的气息,他们取出暗藏的武器朝著他逼近,此刻看起来显得善良可亲的天亦玄似乎也吸引起人们想要犯罪的欲望。
黎亭宇并未见著天亦玄先前动手杀人的一幕,但即使看见他也不见得明白发生什麽事,如今天亦玄的武艺不仅更加精进兼且身怀一套以快取胜的『奔雷剑法』,武功若不到上级高手的程度想看见他出手的样子是难上加难。所以当他想谢谢天亦玄的救命之恩时发现丐帮的人向天亦玄围过来,心口猛地一缩惊慌失措的望著天亦玄,脸上写著对他的担心。
天亦玄仍是一脸和煦的浅笑,摺扇一开斜指地上身首异处的尸体道∶「请各位务必让在下带走这对母子,」脸色倏地一沉恢复那令人颤抖的本尊,道∶「否则此人便是诸位的榜样。」二把不相同的声音一暖一寒,真似两个人存在那里一般。
丐帮的众人陡然感到心中一寒,其中一位留著长到胸前的白需的老者上前道∶「小子,你当著咱们的面杀死咱们的兄弟,光凭这几句话就想一笔勾销想一走了之吗?」
「不敢,在下本无意得罪贵帮。」天亦玄顿了顿,合扇抱拳一揖道∶「敢问前辈大名?」
「嗬,胆敢在咱们的地盘上撒野竟不识得老夫!」那老者用力的把眉头一皱,道∶「小子听好,可别骇著了!老夫仍丐帮七长老之一,『神仙丐』宫变。」
「丐帮七长老┅┅宫变┅┅」天亦玄像是在找记忆中找寻关於这个人的记忆般地低声复诵,道∶「原来是丐帮七长老,在下失礼。」行礼中偷觑丐帮中人的态度,一个个半点也不像乞丐倒像是穿著破衣服的达官贵人,一个个都把眼睛长在头顶上。
天亦玄在心里冷笑,若非顾及魔叶流那悲天悯人的良好形象对自己还有用处早把眼前碍事又没用的人全宰了,同样是精通情报的庞大组织,就他所见里的丐帮和无茕社一相比,一个是地上的污泥一个却是天上飞的白云,两者之间的各方面丐帮都比无茕社逊色。
之前虽曾打算要将两者合并,但现在看到丐帮简直是个垃圾集团,他自然不会再生此意,今日今时起一旦让他遇上良机丐帮便在劫难逃了──即使他扮演著魔叶流,可是他依旧是天亦玄,那个不懂仁慈心软为何物的『邪神修罗』!
即使是东方、甚罗两大势力也不敢得罪他们丐帮,他们那些後生晚辈听到『神仙丐』三个字没有不感到畏惧的,宫变自然而然的认为天亦玄也会跟他们一样,所以他很得意的捋著长需,道∶「小子,看在你的长辈跟咱们是一样出身的份上,你现在乖乖的自断一臂今天的事便作罢,他们母子也让你带走,你若不从可别怪咱们不客气。」
天亦玄脸上挂著微笑暗中估量著周遭的情况,倘若可以大开杀戒这麽点人根本不足为惧,给他塞牙缝都嫌太少,可是他不能不多为往後著想也不能放著其他人不管┅┅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笑道∶「那可不行,在下即将成为国师大人的夫婿,若我自断一臂成了残缺之人怎配得起国师大人?王上肯定会因此感到万分震怒吧?」
一瞬间宫变彷佛看见天亦玄的眼眸里闪过调侃,他很快在心底否定这个可能∶连王朝里的两大势力都不敢轻看他们,小小一个魔字世家怎麽可能有胆子得罪他们?执著於心中优越感的他显然早已忘记不久前天亦玄才毫不客气的宰掉他们的人。
宫变因天亦玄的几句话而发了下愣,道∶「那干丐帮什麽事?王上就是要怪也不会怪到咱们头上来。」
天亦玄轻轻的扇动摺扇,扇面上书著『先天下之忧而忧,後天下之乐而乐』等十四个字随著他的扇动宛如从一化为二、再化为百,让人感到一阵头昏目眩,道∶「不相干吗?在下才刚离开这处贫民窟就断了一条手臂,见著的人会作何感想?就算在下明说是自己弄断自己的手也不会有人相信,不是吗?」
宫变闻言心中一凛∶是啊,这个魔叶流在平民百姓间拥有极高的声望,他若在这里受了伤传到仁德王耳里丐帮肯定脱不了干系,伤害国师未婚夫婿的罪名可是会让丐帮成为众失之的┅┅望著始终挂著一脸温和无害之浅笑的天亦玄,他不由恨声道∶「原来万民景仰的魔叶流如此攻於心计,老夫与天下百姓都看走了眼。今天算你走运马上给老夫滚出去!」
天亦玄低笑出声,道∶「多谢前辈开恩。」弯身捞起脚软的黎亭宇,跳上马车与魔威并肩坐在一块儿。
魔威靠近他耳边低声道∶「我儿你可吓出老父一身冷汗。」毕竟是不同的两个人吧,先前的那彷佛一模一样的样子也许只是错觉,否则他实在无法想像叶流会像天亦玄一样,将一肚子的心机使得如此自然平常。
「驾!」
天亦玄才不管魔威此时此刻心情有多复杂,再不离开这里万一丐帮的人改变主意岂不是非得破戒不可?他可不想让先前的努力成为泡影,於是将黎亭宇塞给魔威并取过他手中的马鞭,在马臀上重重一抽,马儿发出一记长嘶迈开四蹄驰去。
吃了一肚子黄土的丐帮中人气愤的道∶「宫长老,难道我们就这麽眼睁睁的让魔小子站在咱们丐帮头上撒野吗?」
宫变神色一沉道∶「你急什麽!等咱们禀告过帮主再作打算也不迟。」魔叶流就让你多喘几口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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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贫民窟後距离魔府还有一段距离,天亦玄无心欣赏延途的风光,低头对一上马车就紧捉著他的手臂不放的黎亭宇道∶「对了,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魔叶流,你呢?」
黎亭宇屡次受到天亦玄的帮助,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一切使他对人有了很大的改观,出生贫民窟的他不论走到那里都会遭人白眼,所以他憎恶每一个有钱人;然而他即使是在贫民窟里也得不到平等的对待,因为那里是丐帮的根据地之一,年轻的孩子必定会被捉去当扒手、小偷,女孩子相貌不够好的送到人家家里当婢女,相貌好点的供她学习技艺,年纪略大後就在青楼里卖身。
年长者不论男女皆被奴役,像他这样岁数的年轻人不是被当成奴隶出售、或被变态的富贵人家收藏,就是在丐帮有人犯上重罪的时候成为代罪羔羊。贫民窟的人全是一些营养不良的老百姓,根本对付不了拥有组织及武力的丐帮,所以他们一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然而,今天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情的温暖,也是第一次反抗丐帮的人,两种不相同的感受却同样的让他激动万分,他抬头与天亦玄深邃且温柔的眼睛正好相对而视,他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激烈的心跳,道∶「我叫黎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