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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七十九章)(2/2)

,最后一个人就已经变成了新的尸体。

    天上爆发出倾盆的血雨,方圆几百米之内,都被弥漫的血雾所笼罩了。

    远远的,还有十几个人的身影已经隐隐消失在了夜空里。他们相互之间分隔的太远,现在想要再用零移去追,我的契约能量已经不够用了。

    当血雾慢慢落尽,我看到泥泞的血沼之中还站着一个人。那是唯一一个没有逃跑的战士,也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我的【十方血偿】吓到的家伙。

    他身上被渗出来的血染得一片暗红,但是眉间却依旧带着沉着的平静。

    我认识他。

    杀了他,尝尝他血管里的液体,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我全身颤抖了一下。因为心底出现的这个声音终于吓到了我。

    那是方不凝的师兄,也算是我的半个师兄,秦人。

    虽然我和他既不是朋友也不是同伴,论同门的关系其实更加算不上。但我绝不会想要杀他,因为不凝,也因为我的原则。可是我所掌控的力量却像缰绳一样驱使着我,欢叫着,诱惑着我去使用它,这终于触动了我的神经。

    我没有动,控制着自己,静静的站在秦人面前,压抑着心房之中翻腾的血液,用足足三十秒钟的时间才解除了契约装甲。

    当我长舒一口气,全身松弛下来的时候,才重新感受到了另一边的苍缀。女孩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所浸透了,就好像被雨淋了一般。

    ——怎么回事?你要不要紧?我问她。

    ——是为了不让我的力量把你拉入疯狂,我没关系。

    看来我现在想要驾驭苍缀传递过来的力量还差了一些。但事实也证明,我是有资格使用这股力量的,而这股力量也没有取代我变成我自己意志的主人。

    因为我赢了,赢了几乎没人可以赢下的战斗。

    “你做了什么……”我听到了秦人的声音,这才重新抬起头来。

    秦人用那双黑色的眼睛看着我,沉闷而缓慢的语句之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问。

    “打赢了你们,只此而已。”我简单的回应了一句。我不确定我和他现在是不是仍然是敌人。

    “你的那种力量……带着一种深深地邪恶,你感觉不到么?”秦人又说。

    这种类似说教式的对话,在两个敌对者之间发生,是非常幼稚而奇怪的事情。

    但我并没有这么觉得,因为我似乎知道他说出这种话的原因。

    他应该知道,不凝、师父和我,自从回归之日以来都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

    所以他此时此刻所表现出来的细微情绪,全都缘起于此。他在担心着师门的人,担心那些人会受到我的威胁。

    因为我刚才的确陷入了一种不可抑制的疯狂。那种嗜血的冲动几乎摧毁了我身为人的意志,化身成力量的奴隶。

    但是我自己却清楚极了,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证据就是,我随时都能够依据自己的意志,解除契约装甲的状态。虽然那个过程不算太轻松,甚至对大多数人来说都会是一种剔骨般的折磨,但对我而言却远远算不上艰辛。

    贪欲……我记得有不少人对我的评价里都有一句【野心太小】之类的话。我想他们说的没错,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可能轻松的控制来自血族源头的力量。

    “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就证明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对秦人说。

    秦人意识到了我想要传递的信息,他的表情微微放松了一些。

    “或许,我能活着站在这里,是因为我足够强。”他戏谑的对我说道。

    我向周围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观扫视了一圈:“是什么给了你这么强的信心?”。

    秦人没有再说话,他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剑,并且收起了所有能量。

    他的动作太直白了,我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我后撤半步,半弓了上身,将神宫平举在了自己额角旁边。

    没有使用任何能量加速,我们的双脚重重的踏入泥地,溅起了带着血腥味的土壤。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们向对方冲了过去。

    秦人的剑比神宫长两寸。他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借着前冲的速度,以剑尖扫向我的腰间。这只是有熟习剑道的人才能递出来的招式,他恰好将自己的位置保持在了神宫的攻击范围之外。

    像我们这种早已经习惯了局部和全身能量加速的战士,仅凭腕力做出的攻击实在是太容易捕捉了,所以我不可能躲不开他的攻击。

    但我并不想躲,因为他知道我能够躲开,那么凭借他在方先生门下多年习剑的资历,一定有无数后招在等着我。我想要在剑术上赢他,就必须超越他判断力的极限。

    我将身体向着他剑刃来的方向一晃,冒着被腰斩的危险探身过去。肘部在千钧一发之际压下三寸,正中剑背。锋利的剑刃刮下了侧腹的一大片衣物,并在那里留下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与此同时,神宫向着秦人的后肩一递。

    刀刃入肉,触之即离。

    我们身形相错,顺着前冲的力量又迈了几步才停了下来。

    短短的一招,胜负已分。

    秦人转身,收剑入鞘。我提着神宫,随手甩掉了刀尖上悬挂的几滴血珠。

    “现在放心了吧?”我问。

    秦人摸了摸右肩不算浅的伤口,一手的血。他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你可以刺我后心,为什么手下留情?”。

    “杀了你,我哪还有好日子过?不凝一直在等着你回去。”我轻声对他说。

    秦人的身子一颤,嘴巴张了两张,但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如果能回去,我倒是不介意多个师兄。师父等着你回去给他低头等了很久了”。

    秦人的眼睛闪烁着踟蹰和不安:“你是说真的么?”。

    我点头:“咱家那老头你还不知道?你还指望他给你低头?”。

    秦人“哈”了一声,全身的气力仿佛都藏在了这一叹之中。他揉了揉刺痛的肩膀,向着dreams来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话,也没脸让你叫我师兄啊,都败在你手里了。不过……”他背对着我,扔下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话的后半段我并没有听清,因为远处的能量爆炸声已经覆盖了整片天空。

    我提起神宫,向着远处梅尔菲斯与破霜的战场飞去。

    我见识过破霜的剑舞,那是和我所学的剑道完全不同的东西。

    方先生在教导我的时候从未拘泥于传统的一招一式,从他向我授艺的第一天他就告诉过我,什么才是最适合我的剑道。剑道即是用剑的道理,怎么样以我手中的剑,赢过你手中的剑,仅此而已。

    师父教给我的技巧不多,绝大多数都是为了挖掘我本身能力而存在的。速度、精准度、经验、力道、角度……这些基本的词汇随着我的练习慢慢升华,有机的组合成了属于我自己的剑道。有的人很强,但是却永远做不好一个老师,方先生是一个难得的优秀传道授业者。这点上来说,我非常幸运。

    在我和那些靠着自己的摸索、在实战中成长起来的战士比拼剑技的时候,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手和我的差距。因为一个人的悟性和智慧再强,也难以匹敌人类武学凝聚后的精华。当然,梅尔菲斯这种怪物自然要另当别论。

    可是任何一种剑技都有一个相同的基础,这个基础就叫做“攻与防”。如何在敌人的猛攻之下防守,如何打破敌人严丝合缝的防御,所有的剑技都跳不出这两句话,这是所谓剑道之中最基本的道理。

    然而希斯飞尔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一把剑。

    很多人都听过一句老掉牙的经验:攻击是最好的防御。任何一个在生死线上拼杀过的战士都会对这种故弄玄虚的所谓“金句”嗤之以鼻,那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一句哗众取宠、自以为是、糊弄菜鸟用的屁话。

    在破霜手中的希斯飞尔,只有攻击,没有防御。或者说,希斯飞尔的防御也即是攻击。

    因为当它被破霜灌注以零级的能量之后,和它正面抗衡的武器都逃脱不了被斩断的命运。

    希斯飞尔只要竖在那里就足够了,任何试图攻击它的武器,下场都是一刀两断。

    当我理解这件事情的时候,破霜的剑舞就打破了我关于剑技的所有常识。

    破霜不需要考虑任何能量凝聚和运作的问题,他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零级的速度追上对手,然后将对方纳入自己攻击的范围之内就足够了。希斯飞尔,会帮他毁灭剑刃轨迹上的一切。

    连理论上不可能被破坏的魔兵器都是如此,鸦羽之刃曾经就折身于希斯飞尔之前。

    好在,那已经是鸦羽之刃的封印被破坏之前的事情了。封印被解开之后,梅尔菲斯大概是现存的唯一能够和破霜正面冲突的战士了。

    我距离战场越飞越近,只觉得自己像是在飞向太阳。

    那是纯粹的光属性能量,破霜挥动的仿佛根本就不是一把剑,而是如同羽翼一样的纯白色光束。希斯飞尔发出的光深深地灼烧在我的瞳孔之中,印下了短时间内没办法消除的痕迹,这使得它看上去像是留下了无数的残像一般。

    唯一能够让我辨识方向的,是一抹浓重的黑色。那抹黑色,在希斯飞尔夺目的闪耀之中,顽固不化的伫立着。

    鸦羽之刃已然变成了几乎和希斯飞尔一样的形态,唯一截然不同的便是它的颜色。那是能够吞噬周围所有光线的黑色,是能够侵蚀一切的暗属性能量。

    梅尔菲斯裸露的肌肤上长满了由鸦羽之刃所蔓延出来的黑色魔纹,甚至连脖子和脸颊都不例外。在鸦羽之刃的庇护下,他勉强的在这无尽的闪耀之中开辟了一片立足之地。

    光属性能量如火山喷发一样从希斯飞尔的剑身涌出,结结实实和鸦羽之刃的暗属性能量对撞在一起,两种完全相对的能量像是完全被本能所支配野兽,光属性能量疯狂的想要压碎,而暗属性能量却贪婪的想要吞噬。二者在短短的瞬间仿佛进行了亿万次的交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声。

    我看到黑色的鸦羽被切断了,好在希斯飞尔光束的尖端也被狠狠的撕掉了一大口。虽然鸦羽之刃的暗属性能量只能微微让希斯飞尔感受到一点阻力,但那已经给梅尔菲斯赢得了足以反击的机会。

    破霜和梅尔菲斯分别收招,然后又一次将自己的攻击递了过去,那撼动空气的爆鸣便再一次响起,然后是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

    这个世界上两个最强大的人类在我的眼前乱窜着,手里挥剑的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楚,黑白两种颜色闪烁的频率几乎要让我的视觉系统完全崩溃。

    因为过度放肆的使用了苍缀的力量,所以我现在只能靠我自己了。好在之前的战斗中,我本身的能量损耗并不大,而且也并没有动用魔兵器的力量。

    不过因为契约装甲的使用代价,我的能量上限正在缓缓地下降。三天之内,我的能量会完全消失。想要和梅尔菲斯一起击败眼前这个几乎不可能击败的敌人,每一分能量都是极其珍贵的。

    我召唤了赎魂之铠,紧紧握着神宫,向破霜的侧后方游动过去。只是,面对破霜手里的恐怖武器,赎魂之铠的防御力和纸片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身处在极端震荡的能量碰撞中心,破霜竟然能在我接近的时候立刻感受到我飞行的能量波动,他向我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立刻变招。

    原本极具侵略性的剑招眨眼之间演变成了紧贴自己的旋舞,希斯飞尔的攻击范围猛地收缩到了破霜的身周,而他自己却向梅尔菲斯直接撞了过去。

    在这种情形之下,被高速剑舞包裹的破霜几乎化身成了能够切碎一切的绞肉机器。好在这种攻击的缺憾就是它的攻击范围,梅尔菲斯立即向斜后方连续做了两个加速变相移动,摆脱了破霜的冲击。

    可是这就是破霜的目的所在。当梅尔菲斯被迫和他拉开距离之后,破霜根本没有继续追击。他猛地转身,爆发出了属于零级的全能量加速,向我直扑而来。

    在看到希斯飞尔闪光迎面砸来的时候,我全身都出了一层冷汗。

    我还能用两次零斩,或者四次零移。以破霜这种恐怖的全能量加速,零斩应该足以给他造成致命伤害。可是如果不能呢?破霜身上早已铸成了他的契约装甲,这一击倘若不能致命,那我就会变成两截尸块。

    给我留下的思考时间几乎为零。在希斯飞尔摧枯拉朽的力量面前,我胆怯了。

    可是我并没有以此为耻,这种时候又有几个人能够拥有直面希斯飞尔的勇气?

    我选择了零移,整个人瞬息间转到破霜的身后,避开了希斯飞尔致命一击。

    这个机会我是不可能放过的,神宫对着破霜的后背就是一记切刃。

    可是破霜像是早已料定我的应对措施一般,希斯飞尔早已拧了回来。他甚至连头都没回,我只看到他左肋下方突然就窜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直扫我的胸口。

    另一道攻击来的比希斯飞尔还快,就在我心脏差点跳出胸腔的时候,一枚强大的能量弹炸在了我的防护罩上。

    剧烈的冲击一下子就将我炸飞了,五脏六腑瞬间挤在一起,胃里的酸液不受控制的从口腔里喷了出来。

    好在,那朵恐怖的白光,堪堪从我鼻尖前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掠了过去。

    是梅尔菲斯的能量弹救了我,他的判断甚至比破霜还要快。这个家伙真的是无法用逻辑判断的怪物,他不仅预判了我的躲闪位置,更料出了破霜的变招,这才能够在希斯飞尔把我斩断之前打出那记能量弹。

    只能说,他对我的战斗习惯太熟了,而对破霜的力量判断也非常准确。

    嗡的一声,梅尔菲斯手中的那道黑羽从上方直直的劈向破霜。

    破霜抬剑一挡,能量黑羽便被截成了两段,可是他手中的白光也被削掉了一寸,使得破霜不得不向后躲开一步的距离。

    梅尔菲斯趁这个机会向我所在的位置追去,并连续打出了三枚黑色核心的高浓度能量弹。

    破霜信手挥舞着手里的白翼,轻描淡写的斩碎了梅尔菲斯的攻击。

    他没有直接冲过来,而是停止了继续向希斯飞尔注入能量的行为。于是,那仿佛照亮整片夜空的光明缓缓黯淡了下去。当希斯飞尔沉寂下去之后我才发现,破霜身上零级超级战士的能量光辉和希斯飞尔相比简直就如同星辰与太阳的差距。

    随着希斯飞尔周围光辉的收缩,无数细小的透明晶状物从白光中剥离了出来,它们翻滚着、旋转着,重新在剑柄之上凝聚出了那道碎裂水晶一般的剑身。

    “实在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破霜向远处看了一眼,那边正是曾经属于我的屠场。

    “这个世界上令你意外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今天你会死在这里。”我说道。

    虽然我的全身仍然因为疼痛和后怕而微微颤抖,但依旧没有放过这个占嘴上便宜的机会。这么做似乎很傻,但又有几个人能有机会对破霜说出这种话呢?当我说出来的时候只觉得爽快极了。

    梅尔菲斯缓缓地飞近,和我并肩浮在一起。

    “接下来的战斗,我们两个可要一起上了。”他对破霜说道。

    破霜看着我,似乎兴致比之前还要高昂:“贪狼,你零级了?”。

    “应该还没有。”我实话实说,按照爱丝弥蕾的理论,我还没有被“感染”

    的机会。

    “那你怎么可能杀我那么多人?”。

    破霜的语气就好像在谈论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事物,他唯一的兴趣就是关于我身上的秘密。

    “我的契约装甲比较厉害,仅此而已。但是很遗憾,现在它已经失效了”。

    我并没有隐瞒自己现在的情况。因为在面对破霜的时候,我无法控制的萌生出了强烈的自尊心。

    因为当初在镜之海的时候,他肆无忌惮的对我、对保罗还有燃墟展示出了希斯飞尔的力量。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一种不想输给他的念头。

    自尊这种东西是很难说清楚的感受。我可以和梅尔菲斯合作与破霜对战,但却无法让自己回避对手所提出来的关于自己力量的问题。这在很多人眼里大概是很可笑、很自欺欺人的行为,但我不在乎,梅尔菲斯和破霜也不在乎。

    我们之间的战斗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破霜让手下数百人的杀手团围剿我的时候也并没有考虑公平与否的事情,他手里面那把无可理喻的武器也和公平毫无关系。事实上,我们战士心里面的那道天平,普通人无论如何都是看不懂的。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如果我能活着站到梅尔菲斯身边,破霜便会认可我加入这场战斗的资格,超级战士的逻辑大概就是如此。

    “我很久没体会过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快感了,那些压倒性的战斗真的会让人生锈。既然你放话说要让我死在这里,那我只希望你们不要食言。”破霜说。

    梅尔菲斯插了话:“我当初和他联手杀掉天使之尘的时候,我还不是零级,他也只是个单单知道瞎打乱冲的傻子。你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又一个绊脚石而已”。

    “放心,我还有更多的惊喜要留给你。”我也应了一句。

    面前的超级怪物笑的很开心:“很好。既然这样的话,我也要拿出一些厉害的东西来了”。

    破霜话音刚落就将希斯飞尔举了起来,那水晶剑身上的裂纹随着他的能量注入瞬间破碎成了无数晶体,就像是被暴起的那道纯白色的光束冲破了一般。

    “梅尔菲斯,他身上穿的是契约装甲么!?”我趁机问了对我来说最关键的一个问题,因为我还有仅存的一道零斩,我必须要确定这招杀手锏是否能对破霜起作用。

    破霜之前带队现身时所穿的铠甲是他一直以来都在穿着的护甲,但现在那件已经不一样了。所以那只有可能是他在和梅尔菲斯战斗时召唤出来的,只是我无法确定它的力量源头是否和深渊相关,又或者是像赎魂之铠那样的能量召唤物。

    那件盔甲从破霜后背脊柱的位置张扬的伸展出了数道利爪一般的结构,就像是一只将他抓在手里的怪兽前肢。目前为止我只见到破霜使用希斯飞尔,他口中所说的“厉害东西”大概就是这件盔甲的能力吧。

    “他召唤铠甲的时候我没有听到颂咒。”梅尔菲斯立刻回答。

    在我的认知之内,所有契约装甲都必须要咏颂契约者的名字才能进行召唤。

    看来零斩是可以奏效的,我之前大概还是有些太谨慎了。那个时候我没有进行零移闪避而是选择用零斩攻击的话,大概已经赢了。

    “喂!”破霜突然对我们叫起来,“别商量战术了!我感兴趣的可不是阴谋诡计,而是你们两个真正结合在一起能发挥出什么力量”。

    我和梅尔菲斯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举起剑,向着破霜冲了过去。

    “他能量上限远超想象,不能拖到持久战,三到五分钟之内解决战斗!”梅尔菲斯在冲刺的时候大声对我吼道。

    我没有回话,因为他很清楚我绝对会照他所说的做。梅尔菲斯的指令意味着,我们在接战的时候必须全无保留的倾力而出。和天使之尘战斗的时候就是如此,我们以命相搏,然后战胜了能量上限远超我们的对手。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希斯飞尔的毁灭性太强,周旋和消耗只是让我们多冒一分危险。

    破霜没有动,他向上下左右不同方向迅速打出了十数发光属性的能量球。那些能量球在飞行了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就停在空中,变成了一张白色的能量圆盘,迎面看去的话就像是一轮小小的月亮。那是光属性的能量掺杂了某种魔力效果,只是不知道具体的作用是什么。

    当他做完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和梅尔菲斯已经冲到了他面前。

    和我料想中一样,破霜的首要目标就是我。一对多的战斗中,率先消灭力量较弱的对手是所有人都会作的基本战术选择,正如我刚刚加入战场的时候,破霜就立刻要甩脱梅尔菲斯的攻击,想用最快的速度消灭我。

    希斯飞尔迎面而来,我毫不吝啬的做了零移,移动到了破霜的身后。

    他一定能料到我的动作,但这一次破霜却没能第一时间将攻击追过来,因为鸦羽之刃短短的阻截了它一瞬间。

    十数道骨翼从我的背后伸出来,像机关枪一样前仆后继的刺向破霜后背。我完全没有节约魔兵器力量的念头,因为赎魂之铠的防御力在希斯飞尔面前根本没有意义,所以我在能够释放力量的时候就必须全力以赴。

    破霜被迫放弃了进攻,希斯飞尔在他身周如月轮般疯狂的舞动,无论是梅尔菲斯的攻击还是骨翼的刺击,全部被光刃拦在了破霜身体一米之外。

    哪怕不注入任何能量,都可以轻松贯穿五级战士防护罩的骨翼,无数次被希斯飞尔掠过,然后像剃刀下的发丝一般被割断。但是我没有放弃,因为我知道梅尔菲斯要的就是现在的效果——破霜的防御姿态。

    两道黑光从斜上方窜了出来,那是梅尔菲斯早已召唤出的影鸦,而且是两只。

    两只影鸦发出一声尖啸,画作黑暗中几乎无法察觉的幽影,直刺破霜的头部。

    与此同时,梅尔菲斯大喝一声,鸦羽之刃的黑色又浓重了几分,他从正面直刺破霜的胸口。三道无法忽视的攻击,三个不同的方向,破霜可以靠强大的护罩短时间抵御我的攻击,却绝对不能硬接梅尔菲斯的杀手锏,唯一能够阻挡梅尔菲斯的就只有希斯飞尔。

    我原以为破霜会爆出能量争取战术移动的空间,但他没有。毫无预兆的,他就这么消失在了我和梅尔菲斯的眼前。

    那并不是消失,而是破霜移动的太快了。他那恐怖的速度根本没有任何加速的时间,直接就从上方两只影鸦中间的缝隙间窜了上去。

    当影鸦扑了个空的时候,我才看到,破霜原来悬浮的地方多出了一道他之前做出来过的纯白色能量圆盘。

    飞出去的破霜落到了另一张圆盘上面,在接触它的瞬间,一股完全没有能量波动的力量就将他顶了出去。用一个可笑的比喻,那些能量圆盘就像是弹簧床一样的东西。

    然而我和梅尔菲斯根本就笑不出来,因为破霜的行动轨迹突然就变成了我们根本无法扑捉的东西。这种移动完全不会产生多余的能量散射来帮助我们定位,破霜在瞬间就从被动的防守位置变成了猎杀我们的猎人。

    我们勉强躲过破霜窜过来时辅以的一次斩击,想要追上他。可是那些光能盘对破霜最大的帮助是极端减少的移动变相时间,我们还没能追上他,他就已经再次向我们冲了过来。

    我爆出一大股能量做了反向的加速,这才闪过第二次斩击。强烈的反作用冲击力几乎让我的胸骨折断。

    “先离开他法式的范围!”我向梅尔菲斯喊道。

    “现在跑就变成持久战了,正中他下怀!”梅尔菲斯立刻否定道。

    眼看破霜马上就要落在了第三块光能盘上,第三次斩击就要来了。

    “还记得我们从没用过的那招么!?”梅尔菲斯对我说。

    我略一恍惚,随即想起了什么东西。

    “决胜吧!”梅尔菲斯大吼道,他猛地向另一侧窜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在破霜的攻击线路上。

    破霜冲向我,身侧的希斯飞尔烧灼着我的瞳孔。我顺着平行方向向后急退,在他靠近我的瞬间释放了魔兵器几乎所有的力量。

    空中凝聚出了一道厚重无比的骨牢,眨眼间将我和破霜困在了里面。

    我看到破霜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意外,他没有减速,而是加厚了护罩向骨牢撞去。

    而我也做了同样的事情,突然受力的骨牢向后移动,极大的减缓了破霜的冲击力,它没有破。

    破霜根本没有犹豫,他很清楚我做出这种战术就一定有后招。他纵起希斯飞尔,光刃暴涨,画出了一道华丽的圆周,将骨牢一切两半。

    可这是我不允许发生的事情,早已有所准备的情况下,我再次注入能量,立刻就将裂成两半的骨牢重新接合在了一起。

    “看来还是要你先死。”破霜瞟了我一眼,向困兽一般的我冲了过来。

    我横起神宫,小声的呢喃了一句。

    “给你的礼物”。

    一道光,然后是另一道光,无数不同颜色的闪光突然间从神宫的刀身上爆发了出来。

    光流刃。

    每一个人的血,都会在神宫上凝聚一枚光流刃。

    我刚才足足斩杀了二百多人。

    铺天盖地的光流刃像瀑布下的彩虹一般喷涌着,几乎没有一道是相同的颜色。

    它们组成了一蓬硕大的剑流,以二百多个不同的角度切向破霜。

    整个空间都被我这一击所填满,根本就没有可以躲闪的缝隙。破霜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但手里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

    希斯飞尔的光芒流水一样滑动起来,切断了无数振向破霜的光流刃。可是乱窜的光流刃根本没有规律可循,破霜挡下了其中的数十枚,却挡不住所有。

    压倒性的剑流终于还是砸在了破霜身上,那些散发着重重色彩的光流切割着它们的目标,发出了密密麻麻的能量撞击声。

    当那一大蓬洪流折回到神功旁边的时候,我看到破霜已经浑身是血。大部分的光流刃都被他那身铠甲挡了下来,但其中有几枚切割力特别强大的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可忽视的伤口。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预计中的声音。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名叫歌丝娜的女人的小屋里,我和梅尔菲斯曾经制定过一个战术。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需要使用这个战术的机会,直到现在。

    我听到了代表攻击启动的鸦鸣。

    我立刻向左上方闪去,并且直接消泯了骨牢。我已经牵制了破霜足够长的时间,险些交上自己的性命,就看梅尔菲斯的那记能量刃能不能扭转战局了。

    裹挟着浓烈能量闪电的黑色能量刃尖啸着直扑破霜所在的位置。

    破霜只来得及堪堪转身,他在最后一刹那,以一个勉强的姿势在身前支起了希斯飞尔,挡住了前冲的能量刃。

    希斯飞尔没能在第一时间内劈碎它,能量刃巨大的前冲力推得破霜向后飞出去足足十米。那抹黑色侵入了破霜的铠甲,撕扯着他的肉体,溢出的血液还没来得及蒸发,伤口立刻就被强大的能量烧焦了。

    破霜大吼一声,希斯飞尔的光束暴涨到三米之多,终于斩碎了梅尔菲斯全力的一击。

    这就足够了,就像当初对付天使之尘一样,我们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破绽。

    “死吧!!”我大吼着,紧紧地追在破霜身边,将光流刃的洪流再次甩了过去。

    大概是之前的攻击给他留下了印象,破霜没有再试着硬接光流刃。他在脚下又凝聚出一张光盾,把自己弹向我攻击的死角,与此同时,长达三米的希斯飞尔对我扫了过来。

    这是我早已猜到的动作,也正是我等了很久的机会。

    最后一记零斩。

    破霜胸口的铠甲地方出现了一道裂纹,他的速度顿了那么一下,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脑海一片空白。希斯飞尔的光芒在顷刻间就填满了我的视野。

    那果然是契约装甲么?一切都完了。

    我麻木的抬手,将所有能用的能量附加到了神宫之中,挣扎着、喘息着、尽最大的可能做了一个小角度的躲闪。

    希斯飞尔的光芒入侵到了神宫上面,微微停顿了那么一下,然后将它切成了两段。

    神宫用自己,帮他的主人争取到了一丝微小的角度。

    希斯飞尔的光芒在我的侧腹舔舐了一下,撕裂了能量护罩和赎魂之铠。

    我被那股力量一带,身体不受控制的翻滚了出去。剧痛窜上大脑,但我无暇品味那股疼痛,而是惊恐的向自己的下半身望去。

    非常幸运,我的身体还算完整。侧腹部被撕开的伤口也并没有伤到内脏。

    没时间了,我丢下只剩下刀柄的神宫,解体了赎魂之铠,用回收的最后一点力量凝聚出一根骨矛,做了反向的加速。

    梅尔菲斯的能量弹已经恰到好处的在破霜的背后产生了爆炸,爆炸的威力非常大,破霜被震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我的加速不算太快,但破霜的防御破绽已然给我留下了可乘之机。骨矛刺破了他来不及补充的防护罩,正中他的后背。

    在破霜的契约装甲面前,骨矛没能前进分毫,而是被我前冲的能量压成了碎片。

    可是这一击的冲击还是给破霜带来了实打实伤害,我看到他转身的时候嘴里溢出了鲜血。

    破霜受的伤不轻,但仿佛根本没有影响他的动作。他毫不停顿的扬起希斯飞尔,对手无寸铁的我挥了下去。

    好在我并不是在孤独的战斗。

    破霜抬手的瞬间,一丝黑色从胸口透过了他的身体。那丝黑色在零点零一秒内扩展开来,撕开了破霜的胸口。

    鸦羽之刃将破霜当胸斩断,然后是他的双臂。

    破霜的残骸从空中落了下去,翻滚着,和逐渐黯灭的希斯飞尔一起,消失在了海崖下黑暗的破涛之中。

    大量的失血让我头晕目眩,梅尔菲斯的双手因为筋疲力尽而疯狂的抖动着,我们已经完全支撑不住浮空的状态,只来得及将自己扔回到地面上。

    可是我们赢了。

    心脏在咚咚狂跳,我们已经证明,当我们二人联手的时候,这世间无人能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