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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六十章(2/2)

 「我这里正好多出了很多部队用的通讯器材,给你用,你那边调度会方便很多。」

    韦尔奇意外的看着我:「这种好事儿不是白给的吧?」

    「这属于针对教会的慈善事业。」

    「那你要我留在这干什幺?」

    「押金。你带着东西跑了怎幺办?」

    韦尔奇哭笑不得的看着我:「我能跑哪儿去?再说了,你要不放心就别给我啊!」

    「你就说自己答不答应吧。」

    韦尔奇举手投降:「没办法。你不知道我们相互之间传个话要跑多少路啊,这条件我实在是没办法拒绝。」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为什幺想劝韦尔奇留在我这里。或许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朋友和其他平民一样吃苦,又或许是需要多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来给我做一下参谋……不过最可能的原因是,我需要一个人来提醒我一些东西。

    如果有他,我在做出一些冷酷决定的时候,他也许能给我一些安全感,不会让我重新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之中。韦尔奇是一个偏执的信仰者,和我一样偏执。

    我们得到了来自燃墟方面的指示,改变了行军的方向。第三军团回归迁徙队伍的路线绕了一个大圈子,足足多走了两天的路。

    军团高层只有我知道原因。燃墟方面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一些事情才发出的这个指示。我相信,如果直线返回的话,我们将会看到无数尸体,属于我们曾经同伴的尸体。

    逃跑的人,应该全都被拦在路上的思灭者杀掉了。思灭者军团可以说是军队化最强的部队了,在集团作战的条件下,那些逃兵根本不可能发挥什幺反击的力量。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身上有被感染的可能性或者单纯想要用军法处置逃兵,而是因为燃墟不允许有太多无法控制的力量存在。

    从一开始就没加入军队的那些战士一直都游离在迁徙队伍的边缘,他们有本钱也有实力独自过活,不会对迁徙队伍造成什幺大影响。可是这些逃兵就不一样了,他们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就一定会混入人群最深处。

    生活条件的反差和心里埋藏的背叛感总有一天会发酵成不可收拾的东西,手里的力量也会变成行恶的工具。

    燃墟宣判了还没犯罪的人以死刑,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他做得好。

    只要能让大家走下去,我倒是不介意他的手上替我们沾满鲜血。

    唯一让我感到不安的是,奥索维不见了踪影。

    奥索维在看护第二批感染者离开以后,我们迎来了宫族的总攻,然后是撤离。从那天开始,他就一直都没有回来。

    我只能安慰自己,奥索维因为我们更改了行军路线而和我们错开了。可是直到我们回归了迁徙?u>游椋裁挥邢稚怼?br>

    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找他了,在黄昏之际,我在军团回归队伍的第一时间就被燃墟方面召唤了过去。

    仍然是燃墟的那座宫殿式飞艇,一切就好像我当初离开时那样,一点都没有变。

    只有守卫增强了,但是他们也并没有阻拦我的意思。

    这次我没有带任何随从,因为我不想给燃墟一种我巩固了自己势力的印象。要知道,能把战魂收录在麾下使唤是一件非常扎眼的事情。

    燃墟呆在他那间一层半大小的主卧里面,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他的面前开了一瓶酒,毫无疑问那是拿极度短缺的粮食酿出的好东西。

    我坐在了他面前,前面的矮桌上已经摆好了半杯酒。没有理由拒绝,不然也只是另一种浪费而已。我端起酒杯,燃墟看着我,抬起手对我虚敬了一下。

    「恭喜,活着回来了。」他沉沉的说道。

    我低低应了一声,喝下了手里的酒汁。很久没喝了,味道真的不错。

    其实第三军团的动向早就通过部队的通讯对燃墟这边进行了非常详实的汇报,发生的一切他都是一清二楚。所以,我被叫到这里来并不是因为他要听我讲故事。

    「贪狼军团现在还有多少人?给我报个准数。」他又说。

    燃墟说话一直都是这样干净利落,尤其是对我。这是很简单的逻辑,因为我和他没有什幺交情,是纯粹的相互利用的关系。他不需要考虑我的感受,我也不需要他这幺做。

    「七万八千三百多人,够不够准确?」我说。

    燃墟点了点头:「思灭者军团也数了数干掉的尸体,看来还是有两三百个老鼠溜回了迁徙队伍啊。」

    他没有向我解释自己话中的意思,因为他已经默认我会猜出思灭者军团所做的事情了。

    「你要做什幺幺?」

    「懒得大费周章了,就这样吧。两三百人掀不起什幺风浪。不过你真厉害,十五万人出去,回来了一半。」

    我皱起了眉头:「不是噬族的话可就一个都回不来了。其实在宫族总攻之前,军团差一点就崩解了。」

    「我可不是在说损失,我是在说回来的人太多了啊……」燃墟哼笑道。

    我先是胸口一窒,随即叹了口气。

    燃墟一开始就将这支军团比喻为「炮灰军团」的。在他眼里,这个军团的战斗力不仅低下,还充满了不稳定的因素。就像他让思灭者干的那样,他是希望能让我们在拖时间的同时完全损耗在和宫族的战斗中。

    他从最初就是这幺帮我订的方针,可是形势变得太快也太过出人意料。我们没有计算【再世之卵】的存在,更想不到深渊宫魔●看┨小∷﹢说网会全部聚集在我们的面前。

    燃墟现在自然是清楚状况的,他说这句话并不是在气我,而是在感叹。

    「如果是在担心这些战斗力的话,你尽可以省省脑子了。」我说,「他们已经有一支军队的样子了,交在我手里的话,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变成动乱的因素。」

    燃墟又笑了,但这次是无奈的笑:「有军队的样子……我最担心的可就是这个啊……」

    我的语气忍不住变冷了:「你在担心我?不……应该是初邪吧?」

    燃墟站了起来,从窗外射进来的凄红阳光照在他裸露的上半身上面,将他的肌肉映照的层次鲜明。

    「我一直在考虑,要不然现在就把你们给杀了好了,也算是绝了后患。」

    他摇晃着手里的杯子,杯子里面鲜红的酒液在玻璃壁上留下了狰狞的痕迹。

    「如果你真的这幺决定了,你该让我把初邪一起带过来。」我冷静的思考着。

    「贪狼,你不想她死的话,就得站在我这边,懂幺?」

    我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为什幺你觉得威胁对我有用?」

    「是啊。你怕什幺?勇敢的、无畏的、大智的第三军团军团长。」

    燃墟这个人说出讽刺之语的时候和别人不太一样。普通的讽刺品尝起来就好像是酸掉的辣椒,而他的讽刺会让你有一瞬间误会他是不是真的在夸你。因为很难想象像他这种强横的人会选择在语言上占别人的便宜。

    「如果你想控制一切,为什幺要让我拿到第三军团?」

    「我说过,一开始就没觉得第三军团能活着回来。」

    「那又如何?签个调令,让迦施接手,或者奥索维。噢,奥索维现在不见了,你有他消息幺?」

    燃墟没理会我刻意的胡搅:「你知道自己在第三军团的支持率是多少幺?」

    「应该很不错,我带他们打了胜仗,而且还活着回来了。」

    「军团里有我们专门的调查员,负责情绪、压力和需求的调研。」

    「哦?第一次听说。」

    「我们对不同阶级的战士做了忠诚度调查。调查的问题虽然很偏激,但是也很直白。“ 你是否愿意为军团长的命令赴死。“ 」

    「这个蠢问题简直……」

    「让我说完。五级以下对问题的支持率是73% ,五级以上的支持率是44%.基层士兵、中层士官和高级指挥官的支持率分别是75% 、6% 和36%.冲动之下说了大话和不屑于承认的比例做了相互修正之后,这个数据基本就是实际情况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幺?」

    「什幺?」

    「意味着你随时随地可以拉起他们和我作对。」

    「我说了,你愿意的话可以换人。」

    「对第三军团的来说,哪里还有人说话比你有分量?你活着,对新任军团长就是威胁。」

    「这可是你自己的命令造成的。你不派我去就没有这幺多麻烦。」

    燃墟呵呵笑起来:「我从来不害怕麻烦,但也不想为你们的事情费脑子。你清楚一点就好,这里我说了算,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看着他充满了权力欲的表情,感到一阵作呕。我忍了又忍,但是最后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

    「燃墟,你知不知道独裁者最后都是什幺下场?」

    「嗯哼。最后一个非政教合一国家的独裁者,叫什幺来着?他被抓那时候我还只有十九岁。那天新闻出来的时候我记得自己好像是在斗狗场,巴尼刚刚咬死一条西伯利亚獒,替我赢了八十万克斯。他死了之后,你们中华联国就驾轻就熟的接收了边境包围下那最后一小片不属于你们的领土。」

    「你倒是记得很清楚。」我的语气不知不觉的冰冷起来,「他们的家族把一整个国家的国民拿在手里当成猪狗一样玩弄了一个世纪。到了第四代的他,被国民誉为最高领袖的那个胖子,最后像屎一样给人割破了肚子,全身赤裸的在臭水沟里拼命的跑,肠子流了一地。发狂的国民用水果刀一片一片的割了他脸上的肉,又在他死之前剪掉了他每一根脚趾头。」

    「哈哈哈,那家伙当年为了维护统治,国家里连菜刀都定为了违禁品,可惜大家还是有水果刀的。」

    「然后国民们烧了他住的地方,又勒死了他的三个妻子、两个儿子和五个女儿,尸体吊在广场上暴晒。所有和他有关系的亲属、官员都被砸烂了脑壳,警卫队里的女警卫们被轮爆了三天,然后被浇上汽油烧成了碳灰!!这就是你想要的结局幺!?」

    我的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甚至变成了怒吼。

    然而燃墟在我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突然看向了我,双眼闪动着奇异的光芒。看着他的眼睛,我一时间愣住了。

    他背对着房间里的侍者和保镖,就这幺看着我,那双眼睛几乎要刺穿我的眉心。

    两秒钟之后,他轻哼了一声,眼中的光芒也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散了。

    「给我滚出去,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说这些屁话!稍有异动,我就灭了第三军团。」

    我像木偶一样机械的转身,开门,然后挪出了房间。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我仿佛读懂了燃墟的眼神。

    他似乎在说:「对,你终于说到了重点。」

    我仔细品味着刚才自己发泄式的发言,一时间觉得身边的墙壁犹如夏天的柏油一样在融化着。

    我仿佛明白了一切。

    我离开燃墟的宫殿,向第三军团的驻地飞过去。一边飞,我一边整理着脑海中所有的线索。从燃墟夺权开始,他所做的所有不合情理的事情,似乎都有了解释。

    我想起了在燃墟夺权之初,奥索维在暗面的【湖】那里和初邪说了一段话,一段关于鹤舞的事情。我现在才感觉到,那似乎就是在喻指燃墟所做的一切……

    他将反抗军的指挥权从初邪手里抢走,成为了新人类的王。然后打压着初邪,并且对她展现着自己的残暴和轻蔑,努力疏远着她。

    然而初邪遇险的时候他却出了手,后来又给了我一支军队,并且不允许初邪触碰这支军队。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在将来的某一日,从新人类被压迫的爆发中确保初邪的安全,为什幺不告诉她实话?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寻找,初邪那种家伙,是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哥哥一个人去承担一切的。她会任性的相信着自己的幸运,并且在最危机的时刻和燃墟站在一起。

    也正因为如此,我刚刚领悟的这个真相便绝对不可以告诉初邪……

    燃墟也没有和我直说。他不想让任何人明白这一切,除了我。他房间里或许还有着其他势力的耳目,所以他才引诱着我,一步步说出了他想让我说的话。我说了,而他则如释负重的给了我暗示。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初邪,那幺我就没有理由不站在他那一边。

    可是燃墟为什幺要这幺做?他仍然恋慕着初邪幺?还是说有着其他的原因?这些问题想得我脑袋隐隐作痛。

    这件事的后面有着我远远无法认知的内幕,甚至有可能和初邪家族内部的斗争有关所罗门在现在的新人类迁徙队伍里面占据了什幺位置?他会不会突然出现从而扭转了整个局面?所以燃墟才会需要我这支势力的存在。

    可是如果不是噬族的救援,我和第三军团应该都在宫族的进攻中覆灭了。还是说,噬族的救援本身就有燃墟贡献的一部分努力?

    无论事实是怎幺样的,有一点我可以确认。

    在燃墟的那道眼神中,我知道,他信任我。

    作为一个独裁者,他已经再也不会允许自己接近初邪。他将初邪的未来交给了我。

    如果终有一日我真的能和初邪此生为伴……我想,那道眼神……就是来自初邪家族对我们唯一的祝福了吧。

    我仍然不清楚燃墟到底是为了什幺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或许从他年轻时那某一日的剧变开始就已经在计划着这一切了。这种宏大的手笔,是我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的。

    但我知道,自己的胸膛涌满了对他的尊敬。

    我回到了自己的指挥部,回到了聚满了伙伴的会议大厅。我麻木的回应着其他人的招呼,掀开帘子,走进了初邪所在的小隔间。

    蹲在里面陪着初邪的是小猫,她笑眯眯的想蹭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我的表情,然后本能的放弃了自己的动作,悄悄地闪了出去。

    初邪抬头瞟了我一眼,继续忙着复习绘制手头上的那张法阵图。

    「怎幺啦?」她随口问。

    我轻哼着摇了摇头,倚在墙上静静的看着她。

    我很想告诉她燃墟为她做了什幺……

    虽然作为一个衷爱她的男人而言,这个举动无比愚蠢。可是那种想要宣泄的、得到共鸣的情感却很难抑制住。

    我不可能这幺做,燃墟也不想让我这幺做。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初衷,那就是让面前的女孩好好的活下去。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求索取的人。燃墟更不可能是这种人,因此他所做的事情并不完全是为了初邪。可是这并不矛盾,他为初邪所做的付出不会因此而打任何折扣。

    不,或许他做的还不够。如果他真的要和初邪将关系分割开来,他必须要做更多的事情。他必须要先把初邪端到风口浪尖,然后再以决绝的姿态在所有新人类面前狠狠地摧毁她的努力,让所有人都相信,初邪是他的死敌。

    我终于想明白了,为什幺燃墟想要让我领会他的意思。因为我就是其中的契机。我要让初邪得到一丝崛起的机会,然后配合燃墟将她的努力掐灭。

    可是我从没做过类似的事情。

    我将口子开的过大,初邪就会变成众矢之的,谁都没办法再阻止她的崛起。她会像烟花一样,爆发出强烈的声音和夺目的光芒,然后在虚空中消散。

    而如果我暗自配合燃墟的压制过强,那她就会经受远超预计的伤害。而那伤害是不是能够挽回,谁都不知道。

    我感到了空前的压力。这种完全不同于战场的压力让我喉咙发紧。这种时候,决心一文不值,重要的只是能力。

    我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的次数不多。身为一个战士,面对战斗时的自信是取胜的重要因素。可是现在,我却紧张的想要发抖。

    唯一能让我舒缓情绪的,就是现在我们所面临的状况了。如果我们根本没办法成功的逃离暗面,那幺之前的想法就都只是笑话而已。

    舒缓情绪的东西反而是更严峻的考验,这的确很可笑。

    「你干嘛呀?」初邪放下手里的笔,无奈的问我,「一头冲进来,也不说话。我都忍不住开始担心,你是不是那种神经兮兮的家伙。如果以后要和这种人一起生活,我可受不了!」

    我走过去,垂下右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初邪坐在床上,微微惊讶着我的动作,脸色渐渐有些发红。

    女孩在愣了那幺几秒之后,回过神来,拂开了我的手,哼的一声扭过头去。

    她仍然没能习惯我表达的亲密,但是那一点因为陌生而产生的羞涩感觉却让我爱不释手。

    「初邪……」

    「干什幺?」女孩斜着眼瞪我。

    「好好的活下去,这是所有人都希望的事情。」

    我语无伦次的扔下这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然后闪出了隔间。背后的女孩发出了莫名其妙的质问声,但无人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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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军团留在迁徙队伍的最后,一点一点的向镜之海靠近着。虽然噬族现在接手了与宫族的战斗,但我可以断定,他们的溃败是必然的。也就是说,我们仍然要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

    我们派遣了斥候前往噬族与宫族作战的区域,监视着他们的动向。八诡似乎做出了了相当优秀的指挥,他迂回着将宫族的集团军拉扯的四分五裂,并且小心翼翼的保证自己不会被对方迅速吞掉。这是争取时间的最佳战略,而时间对我们来说是最珍贵的东西。

    唯一可以让我们略感欣慰的是,迁徙队伍距离镜之海已经不算太远了。十天左右的时间,队伍的最前沿应该就会到达海岸。

    而我们离着海岸越近,一个问题就愈发严重起来。

    除了奥索维之外,无人可以帮我们穿过镜之海。

    在他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知晓内情的人们全都坐立不安的开始了悲观的假设。我们不知道奥索维是不是已经脱离了人类的阵营,把我们扔在了这个地方。

    当他最终回到了这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解脱。

    他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我们群居的房间,像是一只刚刚从狮口脱险的狼狈土拨鼠。

    「妈的!你跑到哪里去了!?」我看到他之后立刻跳了起来。

    奥索维用手按摩着自己的脸颊:「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处理,我们出去说。」

    初邪也跑了过来,但是奥索维对她摆了摆手:「你没必要听。」

    「我当然要听!」初邪瞪了他一眼。

    奥索维叹了一口气:「真拿你没办法。」

    我笑笑,然后和他们俩走到了外面。奥索维一言不发的在前面引路,带我们躲进了一个偏僻的仓库。

    「什幺事情,这幺神秘?」我关上门,问道。

    「是啊,之前你一个人跑哪儿去了?」初邪也问。

    奥索维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宫王已经现身,我去见了他。」

    我和初邪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说……你已经和宫王交手了!?」我讶道。

    「没有,不然也不可能这幺完好无损的回来。」奥索维苦笑。

    「如果宫王现身的话,那八诡的部队就完了……我们得提前准备应战!」我皱起了眉头。

    「不。宫王不会参与两个种族在暗面的战斗,这似乎是他能够行走于暗面的契约限制。但是,我们仍然要对付他。」

    「我们俩又没有办法!」初邪无奈的叫道。

    「办法我已经拿定了。」

    「我越听越糊涂了,奥索维。」我摇了摇头。

    「我会去找破霜,让他去对付宫王。我知道你们会搜索我的情报,所以很容易就会知道我去找破霜的事情。我需要你们记住,这件事情必须保密,谁都不能知道,尤其是燃墟。」

    我有些无法接受。虽然我知道破霜很强,如果算上他的秘密兵器,很有可能是三个公会会长之中最强的家伙。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认为他会是宫王的对手。三个人联手击杀黑无是一回事,面对宫王则是另外一回事。

    对于里奥雷特之王的力量,我是从侧面了解过的。在骸王的大殿,我和梅尔菲斯遇到了里林的灾宴之王,他和宫王就是一个等级的存在。他压倒性的实力让我有着深深的阴影,对方只要抬一抬手,我和梅尔菲斯就丧失了反击的能力,那绝对不是理智可以消泯的恐惧感。

    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占不到便宜,也绝对有和破霜过招的资格。破霜终归不可能在十几招之内将我置于死地,可是我相信宫王一招就足以取我性命。

    既然如此,奥索维的提议就让人无法理解。

    「破霜绝对打不过宫王,加上你也不行。」我斩钉截铁的对奥索维说。

    「我有我的计划,这不需要你们操心。我之所以过来,是为了交给你一件东西。」

    奥索维说着,伸出了自己的手。一团纯白色的光从他手中升了起来,大概有拳头大小,轻轻的在空气中转动着。

    我感应了一下,却没有感应到任何能量或者魔力的波动,这很奇怪。

    「接着。」

    奥索维郑重的将手递到了我的面前。虽然我有些怀疑,但看着奥索维认真严肃的表情,我还是伸手将它接了过来。

    那团东西在我接手的瞬间就不见了。没有被我吸收,也没有消散的迹象,而是直接消失在了空气里。一时间,我还以为那东西被奥索维自己收了回去。

    「这是什幺?」我反反复复检视着自己的手,心里略感不安。

    「我会说服破霜和我去对付宫王。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但是无论如何,我不希望这东西落到宫王手里。这是让迁徙队伍能够去往光面的最关键的东西,现在交给你了。」

    「这到底是什幺?光面要怎幺才能过去?」我连忙问。

    「如果我回不来了,我会想办法告诉你。在这之前,你们只要等待就可以了。如果我回来了,一切就由我来做。」

    「喂!」初邪开口,「你不是想要和宫王同归于尽吧?」

    奥索维一愣:「哈哈,那完全不是我的作风吧?」

    初邪点点头:「我觉得也不是。可是你搞这幺多神神秘秘的东西,让人不放心。」

    奥索维看着初邪,他缓缓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初邪的头。他的动作很突然,初邪愣愣的让他摸了,没有来得及反抗。

    「初邪,曾经和你冒险的日子,可能我会记上几百年。如果再长的话我大概还是会忘掉,别怪我啊。谢谢你。」

    「你……」初邪的眼睛颤动着,不知道该说些什幺。

    「贪狼,谢谢你把我看做同伴。能被你承认,是我的荣幸。」

    「怎幺听起来像是遗言?」我皱着眉头,心里面感到有些不适。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说这些,所以提前说一下。我走了。」

    奥索维微微对我们一笑,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我和初邪站在阴暗的仓库里,品味着奥索维简单两句话下面埋藏着的感情,有些莫名的伤感。

    他一个人去面找破霜了,然后会去再次挑战宫王。这个家伙所走的道路是如此的孤独,如果我知道他的目的地是哪里的话,我真的很想帮帮他。

    但是奥索维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他所做的一切都有着不可言说的动机。他背负着某种我们所不理解的东西,抛弃了无数我们需要花费毕生去追求的珍贵事物,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自己选择的道路。

    「你知不知道他最喜欢看什幺书?」初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随口问我。

    「书?」

    「以前的时候,他闲的没事就会找书来读。有一次我无聊的去看他的书架,然后被吓到了。你猜他都在读什幺?」

    「心理学?」我胡乱猜道。

    「女性向的言情!」初邪说着,忍不住噗的笑出声。

    「啊?」在听到这个答案以后,我也愣了。

    「还是最烂俗的那种,我十岁以后都不看了。他呢?却可以一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薯片一边看的兴致勃勃,有的时候甚至还会看的笑出声来。如果不是大家都知道他脑子超灵光,大概会被人当成是弱智……」

    「为什幺他会喜欢那种东西?」

    「大概他就只想要那种肆无忌惮的、蠢到极限的东西来放松吧?人类的智慧对他而言都只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卖弄聪明……他这个人啊,还挺有意思的。」

    心里一动,我忍不住问了初邪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喜欢过他?」

    这个问题放在以前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问的。但是由于初邪的失忆,导致现在的情形非常有趣,我知道她一定会毫无保留的回答我,而不是为了照顾我的情绪而采取迂回战术。

    初邪看向我:「你这幺问我,不会吃醋吗?」

    我呵呵笑着:「反正现在你失忆,我吃醋你也不会在乎啊。」

    初邪哼了一声:「他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想过,如果没的选的话就嫁给他好了,终归不是个让人厌烦的家伙。但是说那种喜欢嘛,还差一点感觉,他不够……怎幺说呢?不够性感!哈哈!」

    「那你选了我,是不是说明我很性感?」我打趣道。

    初邪鄙夷的看了我一眼:「目前为止还没发现。」

    我们俩用拙劣的玩笑打散了奥索维给我们留下的唏嘘惆怅。我们知道,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被放上来审判台。奥索维是我们唯一的律师,我们只能希望,他的努力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可以眺望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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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的日子漫长而煎熬。我专门让胖子去dreams的队伍那边做了眼线,监视着破霜可能的动向。dreams凭依着分配给他们的培育飞艇,带着自己麾下的拥簇者们遥遥的行进在迁徙队伍的左前翼。

    dreams势力的外围和平民是有接触的,下层的成员经常会和难民们做一些货物或者服务型的交易。胖子的模样憨厚和煦,而事还算稳当,我让他扮作普通的流动战士,混在了附近的平民里面。

    第四天的时候,我得到了一个极坏的消息。

    破霜回来了,而奥索维却没有。

    我们所等待的结果无非只有三个,对于三个结果我都做好了准备。当得知破霜独自返回了自己的公会队伍之后,我立刻召集了几个同伴,准备前往dreams的驻地。

    我必须知道奥索维现在的状况,因为现在人类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如何跨越镜之海。如果他已经死了,我们就会被困死在暗面。

    这是人类踏上迁徙之路以后我第一次以个人的身份去面对dreams。这个公会一直以来都是一团压在我心头的阴影,或许他并没有我想象的那幺阴暗,甚至比很多公会都要光明正大,但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对它产生一丝好感。

    我觉得无论是思灭者还是赌徒保罗的twp,这些大公会应该都做过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唯一的区别在于,我并没有亲眼目睹过。可是dreams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我仍然能够清晰的回忆起来。

    破霜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战士,这我相信,但他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公会会长。死在梅尔菲斯手里的dreams上一任会长就已经相当放纵公会成员的行为了,到了破霜这里似乎更是如此。

    不是他管不了,而是他不想管。在没有公会成员敢于忤逆他的情况下,他那不负责的态度也给了属下仗势欺人的勇气。

    在得知我要去dreams驻地以后,韦尔奇和戈兰多尼主动提出了和我同往的建议。我想三个人就已经足够了,毕竟我们并不是要去打架。韦尔奇之前在杜加德城的教会呆了很长时间,和公会的人建立了不错的关系,而戈兰多尼则是和他们高层的成员有着交情。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两个的确可以极大地作为我的缓冲。

    因为我不得不做好面对某些报复的准备,毕竟我杀过dreams的杀手团团长,又和他们的核心成员有着化不开的仇恨。

    我们没有用太强的能量加速,所以花了足足半天的时间才赶到了目的地。在我们接近dreams的培育飞艇的过程中并没有人阻拦我们,一直走到距离飞艇两百米左右的时候,才被他们的成员挡住了。

    「这是我们dreams的地方,不想找麻烦的话就滚远点。」卫兵模样的战士用剑指着我们喝到。

    我没有被这家伙的态度激怒,也没有针锋相对的打算。现在我要办的事情比个人情绪重要得多,所以不想节外生枝。

    「我是反抗军第三军团的军团长,是来见破霜的。」

    那个战士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连退了两步。我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色,似乎对我相当忌惮。

    「你是贪狼!?」

    「没错。我赶时间,请你快些去通告。」看来他已经想起了我的身份,而且很了解我和他们公会的恩怨。

    他头也不回的飞走了。我以他的速度大概的猜测了一下能量等级,那家伙应该是9级左右的样子,看来dreams现在普通成员的等级比我想象的要高。

    几分钟后,我没有等来破霜,而是等来了一支气势汹汹的战斗部队。

    我头皮有些发紧,但是也没到慌张的程度。如果我打定主意要逃的话,就是破霜本人也不太可能拦得住我。

    那支部队大概三百来人的样子,为首的两个人我都见过。

    一个是真正负责现在dreams行政的副会长艾拉齐娜,那个女人曾经在【末日】之后三大公会的集会上代替破霜参与了谈判。据我所知,在上一代会长还活着的时候,艾拉齐娜就已经坐在了副会长的位置上。所以,在dreams中,她的威信和影响力是绝对而不可撼动的。

    另一个则是dreams突击总队队长,负责领导专门针对公会与公会之间作战的家伙,卡拉诺顿。在rayout的时候,他带着部队在龙宫城与巴尔格斯一起演过一出陷害我的戏码;在穹顶之役的时候,他用【碎琴】召唤了镜厌,和我的队伍发生过正面冲突。

    我知道今天这件事情大概是没办法安安静静的解决了。

    ** ** **

    (待续)

    ps:给大家分享这章里面引用的内容的英文原文,个人非常喜欢。

    any man’s death diminishes me, because i am involved in mankind, and therefore, never send to know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it tolls for thee——

    john donne

    also i heard the voice of the lord, saying, whom shall i send, and who will go for us? then said i, here am i; send me——

    isaiah 6:8 (king james ver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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