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当姨娘,到什么时候我都是林姑娘的丫头,侍候她一辈子,永远不会变心的。”
魏嫂子拉起晴雯的手,亲切地说道:“还有你做梦也想不到的好事呢。”
“什么事?”
“明天就给你们圆房?”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是我家姑娘一手安排的。”
“不等林姑娘过了门就圆房?”
“不能等。今天过箱柜时,姑娘吩咐我去见贾府王夫人,说她有约在先,和宝二爷结婚不同房,这是不能更改的。可是,宝二爷盼新婚的心情是那么急迫,在这大喜过望的日子,他在洞房花烛之夜见不到心上的人,大喜之日,大失所望,一则伤了宝二爷的心,二则怕他犯了病。所以我家姑娘提议,明天你俩同时嫁过去。你进洞房服侍宝二爷,我家姑娘另住别处。”
晴雯惊呆了:“这行吗?”
“怎么不行。起初,琏二爷回了我家姑娘的这个话,政老爷也说不行。王夫人说:‘林姑娘这时候还能想着宝玉,可见她还是没有绝情的。’劝政老爷接纳我家姑娘的提议。琏二爷也说:‘这办法好,张灯结彩办喜事,洞房深处无新人,宝兄弟怎么受得住这样的打击。’政老爷也怕儿子犯了病,就同意了。”
一心想着名正言顺当姨娘的晴雯,听了这番话,像喝下美酒似的沉醉了,说什么有关她合房的话都愿意听,何况黛玉和贾琏说的合房圆全的话,她也亲耳偷听了,更何况魏嫂子又说得合情合理,不能不信,积淀在她胸中的对黛玉的感激之情,脱口而出:“我就是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林姑娘的恩情。”
魏嫂子笑道:“还有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别致的檀木小盒:“认识这个吗?”
“认得,是林姑娘装龙涎香的盒子。”
“我家姑娘送给你了。她说,宝二爷闻到这香味,看到这盒子,一定会像待她一样痛爱你呢。”
晴雯感激不尽。魏嫂子又说了些明天上轿下轿拜天地的一些细节,嘱咐了一番,离去了。
甲辰日,迎娶的正日。上午,亮轿——男方在装饰一新的喜轿和喜车里,压上吉祥物,抬着喜轿,走街串巷,以显示喜庆。女方在“打下处”的门前,停放着喜轿和喜车,等候着吉时。
午时正刻,男女两家的喜轿、喜车同时从各自的家中起轿了。男方,贾宝玉骑着高头大马,身披红斗篷,胸前十字披红,结着一束大红花,喜气洋洋地走在最前边,由男宾相陪伴着,率领着迎亲男女,吹吹打打,一路鼓乐迎来。女方,魏嫂子先用小轿把新人从小楼里抬出来,从楼门口到喜轿前,十二对二十四个小童,手持红毡遮轿,严严实实地裹住新人,准时起轿送亲。
两家事先议定,申时正刻在双方居中的路上、福寿巷口插轿车——迎亲的队伍和送亲的队伍相遇了,迎亲的空轿和新娘所乘的彩轿,两车的外辕轻轻地靠住,对接上,新娘身穿大红裤大红袄,头蒙着大红盖头,由送亲的伴娘扶着,从车辕上爬进迎亲轿内。插轿时,仍旧是十二对二十四个小童,持红毯遮轿,只是红毯用竹竿挑高了,高高地遮着花轿,贾宝玉骑在马上,踏蹬跷脚也看不见新人的身影。不多时,迎亲的女宾相已坐在轿门外,送亲的伴娘亦回到原轿,压着轿,随着迎亲的队伍,绕道向男方的新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