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王爷谢恩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二舅。起先,他不同意上谢恩状,我一再说要顺了妹妹的性子才好办事,这才准了。”
“他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二舅说,你有什么要求是自家的事,写在谢恩状里干什么。”
“干什么?这也不过是要两位王爷做个见证的意思。他若是不应允我的三个条件,两位王爷也就怪罪不得我林黛玉了。”
“人家若是应允了,你可反悔不反悔呢。”
“放心吧,他是不会应允的。”
“那就看你的条件了。”
“胡芦里装的什么药倒出来吧。”喜鸾笑着催她。
黛玉不慌不忙,从她天天读的《道德经》里抽出一张折叠方正的彩笺,拿在手中掂了掂,一本正经地说道:
“兄嫂在上,这是妹妹的千斤重托,三个条件都写在这里。”
良玉伸手欲接,她却缩回手来,用沉重的语气说道:“哥哥要亲自交到二舅的手上,应允不应,请二舅批在这上面。”
“好,都依你,我们两个只不过跑腿学舌。”
“那就请兄嫂把这帖子带回去看吧!”说着,起身,双手递给良玉,又嘱咐了一句:“带回去再打开。”
林良玉和喜鸾回到房间,打开黛玉的彩笺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简简单单的四行字:
结婚不结发,婚后不同房;
仍称舅舅,不称翁姑;
婚后亲情变,兄嫂便是表兄嫂。
如一不依,宁死不从!
良玉和喜鸾看罢,惊呆了,心凉了。“啪”的一声,良玉反掌把彩笺拍在桌子上:“这叫什么条件!”稍停,由怒而悲,伤心地说道:“我可怜的妹妹呀!……”
喜鸾见丈夫如此发怒而且悲伤,便破解安抚地说道:“黛玉妹妹不是那种无情无义无心机的女孩儿,我们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提出这三个条件?应当猜透她的心思。”
“她这是要激怒二舅的意思。”
“当然,这是明摆着的事。”喜鸾分析道:“但她是否想过,激怒了老爷有两种可能,一是放弃了这门亲事,二是依仗两位王爷的势力强娶。”
“这她当然想到了,要不她为什么要上那个谢恩状呢。这就是说,两位王爷对谢恩状没有不赞同的表示,就等于恩准了她向二舅提条件,二舅不允诺她的条件,她就可以拒婚,是拒贾府而不是拒王爷。”
“用心良苦呀!真不愧为女陈平。”喜鸾对黛玉由衷地赞佩。
“她那前两条是为了拒婚,那第三条,怎么又针对着我来了呢?”
“是啊,我也纳闷。你们兄妹,情深义重,相亲相敬,那么友好,她怎肯忍心把亲兄妹降作表兄妹?”
“我也正是为了这一条而忧愤于心。”
“为什么?”
“她是否做了最坏的准备?”
“你是说,她会以死拒婚?”
“是的。”
“这与称表兄有何相干?”
“她把我推到了逼婚的一伙人中,为我洗清了一切干系,给我留下在官场上的退路。”说着,泪湿腮面。
“她什么都想到了!”喜鸾拾起桌子上的彩笺,悲噎涕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