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夜色渐渐地变得愈加浓烈,只听得几声微小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即使是凝聚精神仔细倾听,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这硕大的院子里,除了那车停放的位置,有一盏昏黄的路灯,把那一小片区域映衬得比较明亮以外,院落的四周都是黑漆漆一片,见不得任何映照出來的稀疏的影子。那车就像是舞台上镁光灯下的演员一样,等待着早晚要登上舞台的黑衣人,一起演一出沒有台本的戏剧一般。
几个人像往常一样各自蹲守着,等待着那黑衣人的出现。也就是刚刚过了午夜,天上的月亮依旧沉浸在一片阴霾之中,因为接连几天的蹲守,大家的体力早已有些虚弱不支了。每当这个时候,疲惫困乏的感觉就会涌上來,占据整个身体。他们有的打盹,有的玩弄着手机提打着精神,而游北星这时却沒有丝毫懈怠,但是也是感觉到稍许困意,于是他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风油精,涂在太阳穴上,强打起精神,仔细观察着。
突然,在东面的墙根一侧,靠近小区大门的位置,蹲守在那里的兄弟突然摇摇晃晃地走到了路的中央,像是喝醉了酒一般,然后停了下來,摇晃着身体观察着四周,像是在判断前进的方向。待确定好方向,随后他便缓缓地沿着道路向左向的车走了过去,而且行走姿势怪诞奇异,仿佛就像是许久沒有得到润滑的机械部件,变得异常僵硬紧皱,左右摇摆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倒下的危险。
左向事先与众人已经约定好,除非等到那黑衣人打开车门,才能从四面出來围而合击。但是,现在看來,黑衣人并沒有现身,那车也沒有出现异常情况。如果放任他继续走到车跟前,万一这时正好被黑衣人发现,岂不是要功亏一篑。左向生怕那小子打草惊蛇,于是冲到路上,迎面走向前去,想要装作熟人,趁机把那小子拉到一边,继续隐藏起來。
但是,等左向靠近那个兄弟的时候,顿时傻了眼,只见那人扭曲着身体,外翻着铜铃大小的白眼,在本就昏暗的夜里极像是点起了两盏泛着白光的灯笼一般,格外显眼瘆人。在路灯光亮苍白的映衬下,那人的脸色显得更是煞白如雪,而且嘴还微微张开着,低声念念不休,但又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极像是中了魔障一般。左向也沒有了继续向前制止的勇气,赶紧后退了两步。
而那人像是沒有发现左向一样,还是按照自己的步调继续往前逶迤前行着。这时,突然车那边响起了一阵阵轰隆隆的爆鸣声,这应该是大力踩踏油门而发出的声响,众人赶紧向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左向的车像离弦的箭一般从停车位直接窜到路上。看那车极速向自己驶來,左向急忙拉拽着那个中了魔的兄弟一起趴倒在路边,而那车并沒有因此减速,就在他们旁边疾驰而过,甚至在出院门的急转弯的位置也是毫不减速的漂移出去的。
周围隐藏的弟兄都急忙跑出來拦截,但是无奈那车开得太猛太快,谁也沒敢冲到前面把车阻拦下來。谁也沒有想到,这偷车贼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疯狂地盗车逃走,此人真是艺高人胆大。或许刚才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左向两人身上,而沒有注意到偷车贼吧。有两个兄弟赶紧开上车,按照预备的计划,追了出去。
但是,此时左向和那个中了魔的兄弟依然在路边的草丛中拉扯着,左向用尽全力站了起來,却依然像被坠上了一个秤砣,一时挪动不了身体。那人像发了疯一样拽着左向的裤腿,面色狰狞扭曲,张牙舞爪地扭打着。左向心里害怕,心想刚才要不是为了那个兄弟的安全,也不会出此下策,从而纠缠在一起。
左向虽然有股子蛮劲,但是遇到这样令人胆怯的异事,再加上与自己纠缠还是要好的兄弟,也是有劲使不上。他一边用脚蹬踏着那人,嘴里一边求饶着:“强子,你怎么了,兄弟,快松开……”
强子依旧如同得了失心疯的病人,又像是失去了目标毫无征兆地撒泼一般。看自己的劝解并沒有起到效果,他便开始向周围喊道:“快來帮帮我,强子疯了。”
游北星看着车辆远去的背影发呆,直到听到了左向的呼喊,才稍微缓过神來。他急忙跑了过去,但是一眼便看到强子那让人恐惧的眼睛。见此情况,他心生畏惧,全身的汗毛孔都收缩起來,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这种情况原來似曾相识,这强子兄弟明显就是被鬼附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