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的感觉主要是肚子饿,流浪儿看着面前的这块冰雪有些下不去嘴,于是他便开始暗示自己,这是一块涂满奶油的饼干,随时想要流着口水地一口将之吞了下去。
他曾经看见到一个和他差不多的孩子,在母亲身边哭闹了许久,后者才答应买了这种饼干,看样子就知道是非常昂贵的食物,那个孩子也吃得十分小心,他只能悄悄地跟在后面,等那个小孩吃完之后扔到了包装,然后才迫不及待地跑过去,珍惜无比地收起了那个包装袋,躲到一个沒人的角落之中仔细品尝去了。
尽管只是包装之中只剩下了一些饼干的碎屑,但他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将包装内的每一处舔干净。那一天是流浪儿一生之中为数不多感到幸福的日子,那种饼干的味道也深深印刻在了他的心中,此刻饥饿到了极点,再次忍不住想到了那种美妙的味道。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用手掌揉捏着那块冰雪,按照着记忆之中那种饼干的样子揉捏着,半分钟之后,在他面前依旧只是一小块雪白的冰雪,在他的眼中却已经成了那种他梦寐以求的美味饼干。
毫不迟疑地,他两三口便将手中的“饼干”啃食得干干净净,可是他刚刚十分艰难地咽了下去这块“饼干”,脸色便变得十分难看了。和之前不同,这次他并沒有将冰雪含在嘴里慢慢融化,而是性急地吞了下去,冰雪根本來不及融化,如同三把锋利的冰刃一般,一路将他原本就虚弱之极的肠胃搅弄了一遍,难受的程度不下于被彻底冰封一次,让他疼痛地在地上打着滚,徒劳地尝试减轻这种疼痛。
出奇的是,他并沒有尝试将肠胃之中的冰雪吐出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这么做。
足足十分钟之后,进入流浪儿肠胃之中的冰雪终于被他的提问彻底融化了,他肠胃之中的疼痛也逐渐减轻了不少,他也重新站了起來,拍了拍大衣上刚刚沾上的一些冰雪,这件大衣就是他现在的全部身价,可是需要好好保养的。
就在手掌小心地拍在大衣右侧的口袋时,他再次触摸到了那种异物存在的感觉,立刻满怀欣喜地一掏,一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正是那种美味饼干的包装,还是丝毫无损沒有被拆开过的,从重量來看里面肯定是有饼干的。
双手微微颤抖着,他非常激动地将包装撕开了,里面正躺着一块不到一半巴掌大的饼干,比之前他用冰雪做的那个小了许多,却传來了后者沒有阵阵香味,让他都无法怀疑这是一场梦,因为他对这种味道实在是太熟悉了,如同对自己的手脚一半一般熟悉。
根本沒有更多的考虑,他连同包装袋一起将手中的饼干塞进了嘴中,迫不及待地大嚼特嚼起來,他已经吸取了方才的教训,不会再次匆匆将之吞咽下去,而是一遍一遍地咀嚼,将口水和饼干完完全全地混合在了一起,这才十分不舍地将之吞咽了下去。
感受着这股温暖的食物一点点地顺着他的肠胃一路之下,他只感觉自己的灵魂也一起随之沉了下去,直到前者彻底消失在他的肠胃之中,迅速被他的肠胃吸收,他整个人才缓缓地清醒了过來,这才从那种仿佛天堂般感情之中回到了现实的世界,回到了那个暂时属于他的街道角落。
如果说之前的一瓶矿泉水将他的身体温暖了起來,那么这一块小小的饼干便是让他的身体仿佛充满了力量,他从來沒有感受过自己的身体有这么有力,仿佛任何事情和人都无法再阻挡他了,他甚至认为自己可以去参加举重比赛。
随手抓起墙角的一块碎碗片,他决定将浑身的力气都用出來,就拿着那块碎碗片清理起脚下的冰雪。这场大雪已经下了半个月了,半米厚的冰雪只有最上面一层是柔软的雪花,稍微一挖便触碰到了底下坚硬的冰层,可是他一点也不在乎,依旧全力地往下挖,坚硬的冰层居然也无法阻挡他的动作,如同层层纸片般被他迅速挖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将方圆三米的范围都挖出了水泥地面,他突然爆发的力量才终于消耗完毕了,他带着前所未有的笑容躺在自己挖出來的地面上,原本应该同样冰冷的水泥地面却像是隐藏着火山山脉一般,传來阵阵的热度,让他甚至感觉有些燥热了,下意识地扯了扯身上的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