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至瑶有日子没见他了,也不想见。这时放眼盯着对方,他那夹着雪茄的右手有些发抖:“小薄荷。”
未等走到近前,何殿英就满脸微笑的双手合什举过头顶,对着余至瑶深深鞠躬:“二爷,我先向你道歉。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干了一些不是人的事。你大人大量,千万别生气别记恨,好不好?”
余至瑶看着他的表演,心中毫无感动。何老板要是连这点表面功夫都不会做,那也就爬不到今天的位置了。
何殿英直起腰走到了余至瑶面前,心里满是疾风骤雨,可是脸上必须艳阳高照:“早就想瞧你去了,可是不敢登门,怕你撵我。”
说到这里,他上下审视了余至瑶的周身,又下意识的抬手要摸他额角血痂:“还疼不疼?”
余至瑶仰头向后一躲:“不疼。”
何殿英又笑道:“二爷,要不然我让你打我一顿。你把气出尽了,往后我们还是好朋友,行不行?”
余至瑶后退一步,一本正经的答道:“我不会打你,你也不要打我。”
何殿英连连点头答应,又嬉皮笑脸的凑向余至瑶——他想念余至瑶,就算不能相亲相爱,那近距离的相处片刻,也是好的。
余至瑶没有再退。他像根高大柱子一样矗立在戏园子门前,堂而皇之,不带温度也不带感情。
垂死挣扎似的,何殿英没话找话:“大晚上的,你怎么站在这里?”
余至瑶一指旁边的预告牌子,何殿英顺着方向望去,就见牌子四边围了小电灯泡,璀璨闪烁着簇拥出了“杜芳卿”三个大字。
“嗬!”何殿英笑容僵硬的做出惊叹:“你还没玩腻哪?”
余至瑶平平淡淡的答道:“好好的人,我腻什么?”
何殿英开始满头满脸的发烧,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羞辱。干巴巴的笑了几声,他留恋着还不肯走:“没看出来,你倒是个情种。”
余至瑶慢慢吸着雪茄,彻底不理睬他了。
何殿英在一旁又站了半分多钟,好像脚下是刀尖火炭,让他不能立足。一败涂地的笑到最后,他只能宣告撤退:“那什么,我走了,有空见面!”
余至瑶对他略一点头:“再会。”
杜芳卿在天河舞台连唱了一个礼拜,其间余至瑶使足钞票,不但让他独霸舞台,而且买动各家报刊,终日为他吹嘘鼓噪。杜芳卿从此大出风头,还被一家报馆评为梨园第一。这天晚上的压轴大戏唱过之后,一群纨绔子弟捧着银盾鲜花跑上台去表示祝贺,与此同时,戏台上方两端同时“唰”的一声抛下大红绸带,上面金字闪烁,正是一副对联,把“梨园第一”四个字嵌了进去。下方观众见了这般情景,越发鼓掌喝彩,声浪几乎掀翻了天和舞台的棚顶。
夜里回到余公馆,杜芳卿虽然欣喜若狂,但是绷住了名角儿的身份,喜则喜矣,并不失态。洗漱更衣之后款款的上了余至瑶的床,他那一双玉臂挽住对方脖子,一点朱唇贴上对方面颊,毕生绝学施展出来,他娇柔婉媚的无法言喻了。
余至瑶笑纳了他的好意,鼓足力气和他好一番云雨盘桓。事毕之后,他瘫在床上动弹不得,肚子里面一抽一抽的疼。颤颤巍巍的呼出一口气,他含着眼泪说道:“好二爷,你也疼疼我吧,肠子都要被你杵断了。”
余至瑶倚靠床头半躺半坐了,把他拽过来抱到身上,低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