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箩筐:“里面有红薯,去洗干净了,各自切成几块,再添一些柴火,将红薯放在锅里蒸煮。”
“哦!”几乎是瞬间就将欧阳异这个灯泡给打发了。
半越凶巴巴的回望着白暄:“快吃。”
这是甜蜜的监督,也是她表现的爱护,白暄知道。低下头去,一滴泪悄无声息的落在碗中,合着面条一起吞入腹,涩中有酸甜,五味杂陈。
因为是偷偷过来的,自然不能点蜡烛,几个人摸黑打了井水简单的洗漱了,再去了当初给欧阳异安排的院子。
这种特殊时刻,也只有他的院子是最安全,最容易糊弄人视听。
欧阳异早就累极,一爬到床上就呼呼大睡,典型的没心没肺吃了睡睡了吃的猪仔。
半越拿着几本书递给白暄:“这都是我以前抽空写的一些怀孕期间要注意的事项,嗯,也许不适合男子,不过聊胜于无。给到时候给絮,让他看看,挑选适合的记下来吧!”
白暄接过,小心地放在长衫的袖袋里。
半越又递给他一瓶药物:“这是给你的,我从八卦楼要的,他们经常受伤,这药能够活血,让你好得快一点。”
迟疑了一瞬,也收好了。
半越坐在床边,拉着少年坐在身边,拥住他,唤:“白暄。”
喟叹:“我在。”
“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摇摇头:“不会。”
半越掰过他的身躯:“我今日要了欧阳异。”
要了?是……
少年的眼眸瞪大,喉咙一紧,迎着对方的目光,只看到坦然和坦诚。顺口气,觉得心里的痛居然如溪流的蔓延到了深处,这才道:“你是为了以后着想,他早就说过,半年左右你就会收了他。”如今算来,真好有了半年。
半越一手覆盖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健康的心跳:“痛么?”
他也将手覆盖在她之上:“痛。可是,我愿意。”
摩擦着他的鬓角:“傻瓜。”
他靠近那温暖,顺着她的摩擦,细细的感觉那温度,让这难得的亲密折断他竖立起的荆刺:“老板跟我说了,他说只要我不觉得委屈,一切都随我。”所以,她不用觉得他受到了伤害,想比那无尽的无望日子,和癫狂的绝望,这点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半越拥紧了他,轻笑:“絮才没有那么开通。等这里事情完了,他说不定会不准我进门的。”
白暄想象了一下白里絮冷着面容将半越轰出房门的场景,不自觉地笑道:“不会,老板舍不得。”
一吻印在他的耳边:“你呢?”
“我?我自然是一切都听从老板的。”老板让他如何他就如何。
半越哀叹一声:“我是不是该成全你们两个?”
白暄疑惑:“什么?”
半越扳着他的手指,酸溜溜的道:“你和絮,关系不简单啊!”
“老板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就没有我。”
“嗯嗯。”
“而且……老板是你的夫郎,而我是……我该听他的不是么?”
“嗯嗯。”
白暄端详她的脸色,好半天才问:“你,生气了?”
半越果断的摇头:“没有。我是吃醋了。”
咳咳!她有什么醋好吃的?
半越另外扯过一条毯子盖在两人身上:“你跟絮的关系如此之好,唉,我被排在了第三位啊!”
“哪有?”
“还没有?你什么都听絮的,可见絮比我重要。”
白暄急忙强调:“你们一样重要。”
半越努嘴,不置一词。
白暄一急,几乎要带了哭腔:“我……”
好像玩过火了,拍拍他的肩膀:“我开玩笑的,别当真。”
他怎么能够不当真。他实在是太熟悉她说话的含义了,越是听起来玩笑的话越是代表着她心里敏锐的感触。这个女子,她是从来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人的啊!
他小心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也在利用你?”
摇头:“没有。”
再问:“那么,你知不知道我是何时爱上你的?”
“……”她的确不知道,脑中对白暄的记忆永远都是停留在每日的那一声问候,一个笑容,一个小小的满足中。爱上,这个词语好像都没有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过。
白暄端详她的脸色,就知道已经找到了问题的根源,这才缓慢的道:“你记不记得去年有人辱骂我是来历不明的男子?”
“记得。”但是还引起了白家镇的交通要道堵塞,那也是第一次让半越见识到古代的女人骂街的大手笔。那个时候的白暄,坚强中透露出脆弱,却挺直了脊梁冷静的反驳。
白暄已经陷入那久远的记忆中:“当时,你挡在了我的身前,反而将对方骂得狗血淋头。”
半越笑道:“我说话很刻薄么?”
白暄磨蹭她的脸颊:“是对方无理取闹,不过,我的身世是个谜,没人知道。很小的时候我被老板从牙婆手上买了下来,然后才开始过寻常人的日子。”这几乎是白家镇人尽皆知的事情,他没有想到,因为对方挑衅白里絮不果,转而那他一个小二来开刀。让他疲于招架。
“哦,原来我还做过美女救英雄的勾当。”
白暄笑道:“我可不是英雄。”
半越点头:“我也不是美女。”
“可是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永远记得当时半越那不够高大的背影,将一切冤情阻挡在他的身前。对方骂一句,她嬉笑的调笑三句,直接将对方差点气得吐血。
半越笑道:“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打我的主意了吧?”
脸上一红,他扭动一下身躯,让两人更加靠近一些:“我……之后我刻意与你保持了距离,可是,我忍不住靠近你,之后,还有很多细小的事情,让我……”
半越恍然大悟:“我原来也有做祸水的本钱。”
白暄拉住她:“你不是祸水。我当时没有想过其他的,只要能够在你身边就好了,没有想过要跟老板争。你信我。”
半越安抚着他:“你现在跟絮相处很好么?”
赶紧点头:“老板还是跟以前一样,很照顾我。”
“那就好。”她磨蹭着他的耳垂,喃喃的道:“你这算是日久生情?”
“我只知道,每日最大的快乐就是与你聊天,哪怕是你让我去做事,我也很甘愿,只要你高兴我就很高兴。”那段日子也成了他与他们分离之后最重要的回忆,也是支撑他独自生活下去的力量。
白暄的情感就好像小溪流,每日里增加一股,等到爆发的那一日就是溪流连同河水汇聚到了海洋,翻腾张狂,不可收拾。
他的爱渗透到了每一日的每个细节,让人容易忽略,可是也更加闹靠。
一时之间,半越也不知道她到底该不该承受这份爱,能不能回报对方的付出。面对着少年坚毅的面庞,她只能无声的叹息:“睡吧,很晚了。”
白暄没有放开她:“你也一起。”
半越手掌摩擦在他腰际的柔软上,暧昧的笑道:“你这是勾引我么?”
面上一红,忍住突然增快的心跳:“我,我没有。”
半越叹息:“唉,你想要我也没法给啊,欧阳小猪还睡在床里面呢。”十分应景的,猪仔两声呼噜特别的大。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好不容易的温情都被她一句话给破坏掉了。
翻身,躺下,有点小脾气的不看她。
薄毯拉到他的肩膀,身后的温暖逐渐将他环绕,一手搭在他的腰间,颈后就是她的呼吸,那丝丝绕绕勾得人心神不宁。
转身,一把扑到她的怀中,仰头,如愿的得到女子宠溺的一个吻。
窗外,月色皎洁。
第五九章
二皇女皇甫一夜虽然低调入城,当天夜里全城的官员富绅和江湖人士几乎都知晓。
经过第二日的休整,芙蓉城的当家官员设宴款待皇女殿下,一众官绅侠士陆续接到帖子作陪。
一时之间杯影交错,丝竹乱耳,盛世繁荣之象。
欧阳异推推身边的半越,抬眼示意看向主位上:“那个人以后会是你的。”
半越眼睛都不眨:“人家是当朝皇女殿下,不是我的。”
欧阳异嘟嘴:“我是说她身边的那位。”
半越喝酒:“皇女殿下左边的是芙蓉城的官老爷,右边是芙蓉城城主。除了皇女殿下风华绝代之外,另外两个女人怎么看都跟我只是点头之交。”说罢又撕了一条鹿肉放在欧阳异碗碟里:“而且,你家妻主喜欢的是男人,对蕾丝百合没兴趣。”
欧阳异誓不罢休,抬起她的脑袋望向远处的主位上的人:“我是说皇女身边的那个男子。”可不,皇女殿下身边的确还有一个男子,正好夹在皇女和芙蓉城主身边。
半越眉毛一挑,轻蔑尽显:“猪仔啊,你觉得那是男人么?”
“怎么不是?对方还是……”后半句适当的被一块肉给堵住了。
吞下去,还准备再说什么,只听到厅中乐声一顿,靡靡之音突然静了下来,侍童们陆续进入首先熄灭了最大的两支烛火,悠悠扬扬一丝笛声缓慢飘入,悠扬而清越,如泣如诉,顺势将周遭人声给压了下去。
欧阳异突然闻到一阵花香,左右张望,头顶却有什么飘散了下来,那花香越发近了,再抬头一看,淡紫色纱幔从中顶花结中闪开,风一吹四散舞动,里面包裹的各色花瓣就这么仙女散花似的飘了下来,一时之间如梦似幻。
伴随着笛声的是抑扬顿挫的小鼓敲打声,一下一下,又有铃声远踏而来,在昏暗而迷霓的烛火下有人影踏风而来,衣带盘旋腰间,随着逐渐步入舞池的身姿飞舞,那铃铛声音似乎敲打在人们的心坎上,轻灵悦耳。笛声又低转暴地转高,直冲云霄,纱幔过处,有人已经倒得主座前,开始腾飞起舞。
妖魅的面容,深邃的眼眸,梅色红唇,纤细的颈脖,平坦的胸围,柔软的腰肢,修长的腿,似雾似烟的衣衫在曼妙的身姿舞动下若隐若现。
左右似乎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合着欧阳异咕噜咕噜喝酒的声音混成一体。
半越的眼眸半眯着,心神似乎也被那一白一湛蓝的人儿吸引。手指随着乐声伴随着池中两人的翩翩起舞而有节奏的敲动着。
眼力好的即可看出那白衣男子面容青嫩似乎不足成年,有点婴儿肥的脸颊上有着纯真的喜悦,他只是单纯的因为能够舞蹈而欢快的飞跃着,浑然忘我。
那湛蓝色衣衫的男子这是妖媚非常,高挑的眼角,半扬起的嘴角,高挺的鼻梁,时而舞到芙蓉城主的身边迈动舞步,时而到官员身边飞逸衣带勾人心魄,最后倒得皇女面前,展开四肢,如同盛开的艳色芙蓉,偶尔羞涩,偶尔萎靡,偶尔试探,再单脚离地如最高傲的花王傲视群雄。
身边欧阳异偶尔小声咕嘟:“他在喝皇女的酒,啊,又喂到皇女口中了。”
两人相连的唇部有酒液缓缓流出,在这绯色的环境中越发显得迷乱,厅中甚至听到有人在欢快的鼓掌。
欧阳异又咕嘟:“他的手,哇,伸到皇女脖子上了,啊,皇女身边的男子好像要咬人。”
半越忍不住的闷笑。欧阳异这哪里是小声咕嘟啊,厅里面多少武林高手,有哪个听不见的,就算听不见大家都有眼睛也都看见了啊!
最后那蓝衣舞者甚至于不停地在桌边翻腾跳跃,或者伏地高臀,各色姿势极尽勾魂夺魄,厅中抽泣声整整,皇女眼眸偶尔越过台前的男子落在厅中独舞的白衣少年身上,有着更多的兴味和兴趣。
“皇女好色哦……啊!”一个爆栗,阻止了某个猪仔的结论。
“叮”的一声,桌面微颤,一直坐在皇女身边不动声色的男子起身离座,皇女脸上不愈一闪而过,身边的空缺顿时被舞者占领,两人耳鬓厮磨呢喃不停,离座的男子终于狠狠一跺脚从偏门闪身而出。
半越忍不住想要大笑,手抖的给欧阳异再添上一些烤肉。
看戏嘛,当然要有色香味俱佳的佳肴提供才是上好的剧场,不是么。
忍不住心里的绞痛,男子几乎是奔跑的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这等场合,这等侮辱,他要如何咽下?
士可杀不可辱。
偏生这是他自己要求要跟着她来得地方,是他死缠烂打要参加的场合,也是他自己受不住侮辱离席而出。
他能够怨谁?又能够恨谁?
抬头,月色皎亮;低头,池塘中月影斑斓。
在皇族中,皇甫一夜就是那天上的月亮,而皇甫书景就是那池塘中的虚假月色。一天一地,两处人愁。
远处人声逐渐靠近,男子习惯性的缩在池边数后,一声哽咽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妻主,刚才那两个男子的舞蹈好好玩,我们什么时候也找这样的人来表演吧。”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你该不是想要自己学了跳给我看吧?”女子声音轻轻的,带着宠溺,语调陌生声音却是熟悉。居然是半越。
腰板挺直,身后的人直觉的竖起耳朵。这个时候她来这里干什么?来看他的笑话么?
“没有啦,欧阳家也有养舞者,有客人来的时候就安排在宴席上助兴的。现在我们家只有你我两个人,好无聊,都每人陪我玩。”少年很委屈,以前还有卷帘陪他一起玩的。凤六也很照顾他,还有家姐也是。
半越摸摸猪仔的脑袋:“然后你无聊的时候就想找舞者玩?”
摇尾巴:“不行么?”
叹气:“你干吗不学学絮的,平时有空视察一下生意,多外出跟同行走动走动。”
不对啊,以前:“大老板很忙,没空带我一起的。”
“那就跟小白学学,做帐薄,管理酒楼。”
更加委屈了,让他想起了以前在浮云酒楼的时候:“我不会。而且那样好累,我都会没有时间玩了。”那时候每天都是扫不完的地,事情没做完还没有饭吃。
半越恍然大悟:“搞半天你是想偷懒。这样吧,我们大家都在养家,你也要养家,隔断时间给你买个铺子,自己开店算命赚银子。每日就做半天生意,剩下半天随便你找谁。”到时候她也就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自然是各自忙活比较好。
闪烁着眼睛做期待状:“那我用自己赚的银子买舞者放在家里好不好?”
树后皇甫书景呼吸一顿,他居然不知道半越身边的这个少年这么笨。有谁会将那等下贱的舞者放在府里勾引妻主的,他是笨蛋么?
俏俏伸出头去,就看到半越爱宠的摸摸少年的脑袋:“好。只要你喜欢。”而且还不用花半越的银子,哈哈。
少年想了想:“那,你会不会跟那个皇女一眼,喜欢舞者哦?”
她当然会。半越这个女人好色又贪财,有男人送到她手中她哪有不收的,就好像……就好像,一夜一样。
不,半越这等下等人怎么可以跟皇族的皇甫一夜比。
近处,半越好奇问:“你觉得皇女喜欢那些舞者么?”
一夜当然不喜欢那些人。
而她身边的少年却迸定的回答:“喜欢。”
这个少年是傻子。
半越很受用:“唔,你说喜欢就喜欢吧!皇家的人身边从来不缺少这类人,听说皇女好像已经有内眷了。”
“这个我知道,皇女的内眷夫郎有了,还有三个侍郎,五个小侍,唔,还有一夜春宵的男子,噎,我算算……”掰着指头数,好像数不过来啊。
“呵呵,别算了。她是皇女,要多少有多少,就算老得七老八十了,身边年轻美貌的男子也不会断绝的。”
心里一痛。半越这个女人果然恶毒,为什么一夜当时没有杀了她。
少年还在问:“那样她不累么?”
半越哈哈大笑道:“美人在怀怎么会累。”
呼吸沉重,皇甫书景手指深深的抓在树枝上,恨不得将那些树枝当作围绕在皇甫一夜身边的男子,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突得,少年高兴的跳了起来,指着远处走廊:“我看到皇女殿下了。在那里在那里,那两个男子也在,他们这是去哪里?”
“当然是去该去的地方。”
“去做什么?”
“做该做的事情。”
该死的月光,为何如此的明亮,就算躲在树后,隔了这么远,还是可以清晰的照见长廊中女子华贵的衣衫还有男子曼妙勾人的身形。
皇甫书景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一动不动,远处的那一幕就像钢刀砍在他的心口上,流出恶臭的脓血来。
少年又在大呼小叫:“有人过来了。是皇女殿下的侍卫。”
低沉的女声,皇甫书景听得出,这是皇甫一夜身边的带刀侍卫:“八卦楼半楼主?”
“是。”
“这是二皇女殿下让我送来给你的,说是今夜礼物的谢礼。”
“什么东西,我看看,啊,一个玉牌,上面有字,书……景!这是什么?”少年背影正好挡住了皇甫书景的目光,长廊边上的女子拥着男子已经再也看不见了。
树后的人努力抚慰着自己流血的心口,连侍卫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视线收回时正好落在少年拿着玉佩映射月光的画面。
透剔透亮,雕琢着凤凰于飞的玉石再一次猛地扎在了皇甫书景的心脏。“啪”的一声,树枝被折断。
近处的两人抬起头来,就看到树后的男子慌忙而出,苍白的脸色,滴血的指尖,还有折断的树枝,他一字一句的说:“是我的玉佩。”
半越脸上荡漾着了然的笑意:“应该是代表皇甫书景皇子身份的玉佩。”
皇甫书景咬牙,恨道:“给我。”
半越从欧阳异手中拿过玉佩也端详着:“凭什么给你,这是皇女殿下的回礼。”再举起它,别有用心的道:“唔,让我想想这是什么意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