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人家拿来利用的一个棋子。上位者的心思从来没有改变过,一心一意
要把帝位传给自己真心所爱之人生下的儿子。
宫里头人人都知道,当年李后为了压制风头正健的杨淑妃,特意从江南买了一批资质不错的女孩子来,命人教授她们弹琴吹箫,吟
诗写字,画画围棋及百般淫巧,送进中宫充当自己的侍女,绍帝就曾宠幸过她们中的几个。后来,其中一名刘姓女子有了身孕,十月怀
胎诞下的男婴,便是燕王元珲。那女子并非绝代佳人,也不见如何得宠,生前连个名分都没捞到。后来因病辞世,绍帝只是看在皇后的
面子上才命人依嫔礼厚葬,并将元珲交给中宫抚养。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假象。皇帝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才故意冷淡她们母子,
将稚子交由李后抚养,想必是觉得惟有这样才能保住他那条小命。
元玮只觉眼前发黑,身体摇摇欲坠,思路倒是越发清晰起来,那些曾被他忽略的细节一点点浮出水面。难怪这些年来后宫受宠的女
人们,不管是陈贵妃、君惠妃还是他母亲戚妃,都出身江南,个个娇弱温婉,原来皇帝是在这些妃嫔身上寻那钟爱之人的影子。难怪绍
帝对太子党发难前会先将元珲调去广西,事后与太子交往密切的四皇子也没有受到追究,抄了几篇佛经就算了事。难怪皇帝会叫他不要
容情,将朝中权臣尽数铲除,是想若是真有意传位与他,又怎会让自己身后的继承者担下这暴戾狠毒的骂名。一切种种早有预示,只是
自己被即将到手的权势弄得迷迷糊糊,看不清真相罢了。赵长歌却是明白透彻的,还特特从宫中弄出这幅陈年旧日的画像来暗示他,或
者说嘲弄他。
这时,至尊高位上那人亲自打破满殿死寂,开口说话了,“元珲,从今日起,你就要以太子的身份来办事,要学习为君之道。曹景
安是朕的老师,朕又把他请回来了教导你,以后就是你的太傅,你要向他学习政务,代朕担当一些劳累。朕看了你许多年,知道你一定
能干好的。”
皇帝一语出,满朝文武百官都惊醒过来,一个个向元珲跪拜行礼,心里明白了,这场夺嗣之战,胜负已分,秦王顷刻之间从权力巅
峰上遽然跌落,燕王则已取而代之。元玮呆呆的站在那儿,绍帝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就像是天上闷雷,一声声地猛击到他的身上,使他那
本就不堪的心,再也支持不住了。他张目四顾,似乎想寻找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方才还在巴结讨好他的官员
们,此刻惟恐与他扯上联系,都躲得老远。他在极度痛苦压抑中,忍受着众人或怜悯或鄙夷或嘲弄的眼光。这样令人屈辱难堪的场面,
元玮并不陌生,自母妃亡故后,就时时需要面对,现在又再一次全都体味到了。难怪赵长歌会说:你叫我不必容情,这最后一回,我就
顺了你的意吧!原来,他自然早就料到有今日,也很了解自己的心气,知道对自己而言,这当头一棒,彻底失败的滋味比死亡更痛苦。
好!好!好!这一番报复真可谓新鲜有效,出奇巧妙。不动一根手指头,就叫负义的仇人站在这里忍受凌迟之苦,被人当众活剐,却连
一声“苦啊”也喊不出来。早知如此,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