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其他皇子造反生出事端,干脆狠狠心肠,牵藤扯蔓数萝卜下窖,把你
继位后的障碍都一并扫清了吧。不过,他对燕王元珲的处置倒是有些令元玮感到意外。没有拿他与太子同罪,只责他行事不周,罚他从
广西回京后去宗正寺抄一个月佛经,好去去戾气。也许,皇帝见自己儿子们一个个不得善终,到底还是心软了。
再有三天就是初五了。皇帝宗庙之祭,身为太常卿的赵长歌好歹也要应个卯,陪王伴驾,主持礼仪大典。到时候,百官随行,御林
军护驾,有上万人出动。绍帝要他利用这个机会,在荒郊野地里伏下一队弓箭手,为国锄奸。有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千射箭好手,又事发
突然,外围还准备下一万禁军封死每一条退路。人力总有穷时,任你武功盖世也不可能逃脱性命,这个计划求的就是一击毕功。雨越下
越大,雨水击打着屋檐上的明瓦,发出空洞的“噗噗”声,远处渐渐有风雷声传来。元玮身上感到寒冷,心里却想,这雨真好,到底把
京城里刺鼻的血腥味冲淡了些。
窗台下的矮几上放着一张新琴,是今天早上赵长歌叫人用一个紫檀木匣装着送来的。元玮不识音律,自然分不出它的好坏。叫来王
府几个乐师试过后,都说这琴外表好看装饰考究,其实做得甚是糟糕,想必出自外行人之手,根本不堪使用。眼下这个节骨眼,赵长歌
为什么送他这样一张古怪的琴,倒叫他费心思虑了。
下意识伸手在那上面一拨,也不觉得这音色如何难听暗哑,只是似有些忧伤,隐隐带着来日无多,依依惜别之意。元玮心里顿时焦
躁起来,自打母妃亡故后他一向心硬如铁,行事只问是否得当有利,不管他人死活。如今这一颗铁心叫赵长歌用一张破琴轻易就搅得纷
乱如雪,动了不曾有过的七情六欲,令他懊恼不已。
他愈想愈乱,从绍帝那里继承下来的狂暴狠劲发作,于是双手用力乱拨,指头破皮出血了还不肯停下。琴瑟不调本应改弦更张,他
却狠拨乱弹,焉有不断之理!叮咚一声轻响,琴弦立断。元玮压抑不住满腔怒气,操起那琴便要砸碎了这扰人清净的什物。忽然想起,
三天后若是事成,那个艳丽温柔的人就会从此消失,再也见不到了。这琴虽不好,终是他亲手送出的,留着日后看看也好过大雪无痕,
一点念想都不存。想到这里,又把琴放下了。听到叮咚一响,低头看去,原来方才使力大了,放手时琴身震动又再断一弦。他用手一指
那琴,叹息道:“我这不是把你收下了吗?干吗还甩脸色给我看?你比你那主人还要骄傲自负,一样的桀骜不逊,真真物似主人形!好
,好!把你当祖宗供起来总成了吧!”说完抱琴起身,摩挲良久,竟是难得的温柔缠绵。
太庙前的龙案山,山高林深,平时不见人烟。山峦后有一条小河从蓊蔚的树林里逶迤流出来,因为是鹅卵石底,流水湍急,淙淙声
可在几里地外听见。赵长歌勒了马,环顾四野,果然荒凉寒漠,遂冷笑道:“好地方,杀个把人再往那山坳里一扔,野狼野狗就可以替
你毁尸灭迹,多省事!多便宜!”
赵峰赵月两个跟在他身后,知道他情绪不佳,都不敢接茬答话。三日后的宗庙之祭,绍帝降旨,要称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