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宵垂头擦了擦眼角,挤出一个笑来,低声道:“无事,大人无需为我费心。”
“我……”
“大人,我想回去。”浮宵打断道,神情无悲无喜。
“……在下这便送姑娘回去。”知府道,扶着浮宵缓缓向外走。
浮宵身心俱疲,也由他。
最后知府当真亲自送了浮宵,尽管她再三推拒,亦没有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浮宵一路无话,只是出神,眉眼倦怠,客套亦无力做。等到了地方,知府亲自搭着浮宵下车。
“多谢。”浮宵只如是道,极快收回手,一路快步进门,抬手遮眼。
依然是杯酒笙歌,铅华群芳。
才上了楼,有人迎过来,担忧唤道:“宵儿?”
浮宵知道是谁,却不抬眼去看,只摇头道:“我没事。”
“你这般还说没事?”
“嗯,真的。”硬要说的话,她确实没什么事,不过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明天就可以忘记的事。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梧湘道,说着拿开浮宵遮眼的手,强硬抬起浮宵下颔。
浮宵的眼睛已经红透了,仿佛大哭过一场,抑或随时都可落下泪来。不过大半个时辰不见,神情却似憔悴多日,悲彻苦痛。浮宵不想教人看到,将头埋在梧湘肩上,低抑道:“别看。”
梧湘轻轻回揽她,心疼道:“好,不看。”侧首对瑶瑟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先回去。
伤口若得到他人抚慰,是一件很想让人落泪的事。好像委屈可以诉说,难过可以倾泄。事实上,那只是片刻的伤药,它会一直痛到真正愈合的那一天。
半揽半抱,浮宵也顺从,未曾挣扎动过,梧湘将人揽回了房中。
面色焦灼的晓枝开了门,进到里,梧湘脚步一顿,一怔。
看来现在不需要她了。
轻拍了拍浮宵背梁,柔声道:“别怕,没人在了。”颈边已湿透,浮宵无言地哭了一路,身子还在轻颤。
“我没事……你回去吧。”隐忍哭声,浮宵轻轻推开梧湘,又用手捂住了脸。
梧湘安静带上门走了。
梧湘一走,那些眼泪就再止不住,即使已经竭尽全力不哭出声,眼泪却不要钱的掉下。从未见过一面的女子,名姓也不知晓,仅仅见过的,是画中温婉。
那只是一幅泛黄的画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只要想到,就觉抽痛想念。
不免去想,如果她还在该多好。寒风中会握紧自己的手,柔声唤囡囡,如何笑闹顽皮,她会在那里永远用画中那般的柔情目光注视自己……会不会,能似平常人家一般?若如那个人所言没有自己,她会不会还活得很好?没有自己,他们会有别的孩子,她会一世安康,夫妻恩爱儿孙孝顺。
浮宵又记起儿时那些人说她的话。一生流水,半世飘蓬,孤星入命。天煞孤星,自己命硬无匹却能克死所有亲近之人,转世的扫把星。
她从前极讨厌这颗泪痣,却是同那个女子一般,这世间无二,能够证明她们血脉相承,自己是她的骨血的标志。她不再讨厌了,却也更不想要了。
是她害死了她。
无力跪坐在地上,浮宵终于忍不住放声哭泣。
忽然有人抱住她,极紧,极用力,本该真的教人有些喘不过气,浮宵却觉得终于真正能呼吸。用尽全力仿佛抓住最后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