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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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喊我一声宥恩,而非景恕。

    我低下头:一直很好。

    学习呢?

    托爷爷的福,状况都不错。

    你一直是个聪明又乖巧的孩子,不惹人担心。

    我没有回话。默默地含了一口热茶,透过茶香,透过栀子花的香气,透过景恕,我看见栀子花瓣在月夜下的娇嫩,森森的清冷。

    我想问爷爷,景恕是他的什麽人,但却问不出口。

    我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当了五年的景恕,景恕的阴影似乎覆盖在我身上,我甚至曾经要以为景恕与我合而为一,但五年过去,当栀子花开的时候,我才猛然发现景恕并不是一道阴影,身为影子的是我。

    如今我终於淡开、散去,露出了宥恩的样貌。

    或者我不该问景恕是爷爷的什麽人,而该问景恕是我的什麽人。

    是什麽样的关系,才会有这样彷佛照镜子般的脸孔。我晓得答案就在爷爷身上,而我却没有真正的意愿去将那层浓雾拨开。

    是谁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有景恕之於爷爷的那份重量。而在这份重量之前,我只是一个默默看著的局外人。

    我将茶具收好,默默地离开了爷爷的房间。

    拉上纸门前,爷爷的背影还坐在那,始终望著庭院,像是要回报几十年的想念一般,舍不得移开视线。

    终於,纸门将这一幕阻挡在我视线以外。

    ※

    隔天整个早上都下著雨。

    我撑著伞站在庭院内,那昨晚栀子花长著的地方。

    我想替这株栀子花树撑伞,即使它在白天总是不见踪影,但这麽撑著,想著它,也彷佛能闻到那股幽幽的花香。

    爷爷还坐在长廊上,淡淡地看著这满天的雨。

    爷爷劝不进室内里休息,我告诉他,再这麽坐著他身体会受不了的,但他只是看著庭院,彷佛我的声音被阻隔在这世界之外。

    我晓得他还在等,他舍不得阖眼。

    我撑著伞,再度走到他身边:爷爷,休息吧,他不会出现的,您这麽等又是何必呢?

    爷爷摇头,沙哑地说:这是债,我欠的。

    ……您欠了他什麽?

    爷爷终於短暂地闭了眼:时间,还不起的。

    我到了这场雨外。

    这场雨外,我看著爷爷依旧身在大雨中的身影,苦苦地等著一个人。

    我彷佛又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气。

    我不禁怀疑景恕只是一个幻觉,一个爷爷用深深的爱意与想念交织而成的幻觉,而这份情感实在太深太重了,使得爷爷的幻觉映到了我眼里。让我参与了爷爷的这场、治愈不好的病。

    五年前,当爷爷抱著我哭,一声一声喊著景恕的时候,那些亲戚都说爷爷疯了。爷爷的性格变得很怪异,不再像过去那样亲切可爱,他阴晴不定,不愿意接近我以外的人,又或者应该说,他只接近景恕。

    他抱著我,不肯放手,他说他等到了。

    可我晓得爷爷等到的只是一个影子,一个他想要以为却不是他所以为的人。当别人嫌恶他疯了的时候,只有我伸出手,回抱住他瘦弱的肩膀──从此自愿成为他朝思暮想的人。

    只是五年过去,我的伪装被揭开,就像是一个演技别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