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任何一丝活人温暖的气息。这样美丽而冷漠的妈妈,并不会像其他小朋友的妈妈一样,把幼年的自己轻柔的揽入怀抱中,用那柔软的手一下、一下轻抚自己的头安慰自己,这样的妈妈只会丢给自己两片止痛片,也不管这样的效力是不是小孩子能够承受的,然后用冷到会在盛夏时节让饶朗浑身结冰的声音说:“失忆更好,那就不要想了。”
为什么失忆更好?记忆拼图里面丢了一块,总归是一个残缺,有什么可好的?小小的饶朗不懂得。
直到现在,所有那些汹涌扑过来的画面,补齐了饶朗关于那个下午、在那个不开灯的房间里的所有记忆,饶朗才明白那时候妈妈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才明白那时候的妈妈无论看上去怎样的冷漠不近人情,到底还是有着一颗母亲的心,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伤害。只是难为她,也背负了太多的愤怒、压力和恐惧。
回来了。所有的记忆都回来了。
从那个下午,到后续一段时间里发生的所有事。
从那个下午,小小的自己天真懵懂的问:“伯父,你为什么还不开电视?动画片已经开始了。还有,你为什么不开灯?妈妈说关着灯看电视对眼睛不好,会近视。”
到那样一只开始逐渐爬上了褶皱,看起来比自己爸爸要稍微更年长一些的手,伸向了自己。
到自己分明站在关上了所有窗子、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却感觉到大腿根部的那样一阵凉意越来越剧烈。
到自己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是因为那阵不知从哪里刮进来的凉风,还是因为出于本能的恐惧,浑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到自己在这样一种恐惧的操纵之下,大脑之中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下午的自己,口袋里带着一把刀,现在才想起来,是和小伙伴约好了要一起去割下了河边小树的枝桠来做弹弓,那样小小的自己,和其他所有的小孩子一样,又哪里会懂得随身带着这么大一把刀的危险呢?小小的自己,虽然还不能懂得那只手对自己所做的事意味着什么,但是那样一种剧烈的不适,却让自己本能的感觉到那是一件很不好的事,在巨大的恐惧和颤抖的操纵下,连小饶朗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本能的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刀来,狠狠向着那只手的主人刺去。
现在,伴随着所有记忆的回来,饶朗还能清楚的听到那样的一刀下去,发出的是怎样的声响——
哧啦。
就是那样的一声,和饶朗今后的岁月里,听到的所有声音都不一样,也和他感受到的所有触感都不一样。就是那样的一声,让那么小的饶朗竟然也能觉得,虽然他的手在血液喷涌而出之前就已经退开了,却不知怎的,在那样一声的影响之下,却还是觉得粘稠的血液沾了自己的满手,以后无论用了再多的洗手液、再用清水洗再多次,一辈子都再也洗不干净,一辈子,自己都要带着手上这股粘稠的感觉活下去。
再到后来,妈妈和爸爸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其他的话语现在都已经模糊淡忘了,唯有一句话还是伴着其他的记忆回来了,那时妈妈对着爸爸怒吼:“你分明知道!”
再到后来,就是妈妈开始成天成天的不在家,在外奔走运作着什么。
再到后来,听说那个曾经被自己叫做“伯父”的人,在医院里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