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旭一伸手,十分不文明的把烟头摁在了树叶上:“他们都是。白天的时候,这树是不是主要追着阿聿跑?”
熊一晖点头。
何旭说:“那就对了,巨树是肉,阿聿是灵,它迫切的想要灵肉归一,所以一直追着阿聿。”
熊一晖皱着眉说:“可后来它没有追上来……”
何旭叹了口气:“它的力量不够强,被我压制住了,我一直压着它,有点风吹草动立马能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能突然出现?”
说完见熊一晖依旧死皱着眉头,褶皱深的能夹死苍蝇,他忍不住笑起来:“放松点,我不打算对你做什么,要真想动手,谁还跟你说那么一大通啊,浪费我口水。”
话音未落,何旭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美工刀,在小臂上划拉一下,熊一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觉眼前一花,一道金白色的浪潮一跃而起。
那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耀眼、最纯粹、最绚烂的颜色。
巨浪冲天,直转而下,转瞬间就把一人高的小树吞噬殆尽,当金浪撤回的时候,世间已经没有了一丁点绿色。
如果不是何旭手里还捏着那个创口贴,熊一晖几乎要以为这是个梦。
他嗫嚅着嘴唇,知道这是警告,但太让人吃惊,以至于一时半会儿都忘了自己最擅长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等灵魂归窍,想对天发誓做保证的时候,何旭已经双手插兜,潇洒的转身:“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也注意点,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都要冷。”
春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正因为有万物复苏的春天,人们才能忍受一无所有的冬天。
可是春天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那个被自己亲手扼杀了的春天。
熊一晖眯起眼,看着何旭的背影,被满腹心事压得微微佝偻,忽然有点没来由的心酸。
照理来说在人世间摸打滚爬这么多年,早就给心套上了金钟罩,可就在此时此刻,看着何旭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路越宽,衬得人越窄,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还有很多年前,自己喜欢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熊一晖甚至十分天真的想:不管什么阴谋阳谋,也许何旭只是单纯的,想保护宋聿。
保护他远离厮杀、悲伤和苦难。
当然这念头转瞬即逝,他冲何旭喊道:“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何旭头也不回:“用阿聿的血。”
“可是……”
“不要担心,”何旭高声道,“这事我会处理,明天就能出去。”
熊一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掂量着他话里的分量。想来想去,何旭在这句话上,确实没说谎的必要,于是腿一跨,骑上了小黄车,路过何旭身边的时候,半真半假地说:“你现在不说,他迟早有一天会知道。”
何旭顿了一顿,轻笑起来:“不会的,绝对不会。”
……
何旭虽然是个不明物种的神仙,但是仙得十分接地气,因为大晚上出了趟门,早上就赖在床上死命补觉。
宋聿倒是一觉睡到天亮,看何旭睡得沉,也就没忍心叫醒他,自己下楼熬粥。
米淘到一半的时候熊一晖也来了,他一宿没睡,净琢磨昨晚的事儿了,年纪大了不比从前,眼皮肿得像俩鱼泡,把宋聿给吓了一跳。
宋聿说:“怎么了?昨晚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