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哥愿意一心一意地帮他,是从哥的善和爱,可从哥要走,于情于理都是正常的。
每个人都是妈生妈养,苦山的孩子是,外头的孩子也是。阿大得了从哥和山鸡那么多的帮助,他又如何能霸道地把他们后半生也毁掉。
宝莲生了个女娃,山鸡高兴得上蹿下跳,刚生孩子那会山鸡没说,前段日子山鸡也委婉地和阿大提了。
山鸡说能不能让他带着宝莲和孩子回去一趟,不是现在,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我父母已经好些年没见我了,我想让他们见见孙子。”山鸡说话时声音小得听不见,阿大知道他害怕自己的拒绝。
阿大当然有权力拒绝,到了现在他仍然有权力把有叛逃之心的西头村民杀死,可他说不出口。
除却他们各自的身份,山鸡为人父也为人子,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懵懵懂懂地闯进了寨里。他娶了村里的姑娘,可这不意味着从此他就和外头一刀两断。
阿大问,宝莲怎么想。
山鸡忙不迭地说宝莲愿意,“宝莲没去过外头,她、她正好跟我去一趟,我也可以给她买些时兴的衣裳。”
说完见着阿大不吭声,又连忙把头低下。
阿大说等一切结束之后吧,我会考虑。
他没有马上答应山鸡,因为在山鸡提起这事的那一刻他就想到了从哥。而现在从哥自己说了,他便明白分离则是他们的终点。
战争结束,日子会好起来吗?谁的心里都没数。
乌鸦迷糊着眼睛出屋时,见着阿大站在家门口抽烟。
阿大把他招来,问小言是不是还没起。
乌鸦说是啊,嗜睡得很,不过个九点十点起不来,天天都这逼样。
阿大想把想法和乌鸦说,可看着乌鸦谈论小言的语气,最终还是忍住了。
阿言是阿大给乌鸦的,那至于他们两个如何处理未来的路,就不由阿大说了算了。
南沟的人在两周以后与军队发起了流血冲突,本以为会很惨烈,岂料士兵根本没打,一闹起来就往后撤。
南沟的寨主得意得很,觉着是他们打了大胜仗,到处扬言说要办庆功宴,让几个阿大全都过来。
但没有人动,大家都知道到底是谁率领一众撑到了现在。不是南沟的叛徒,而是最顽固的西头。
正如从哥预料的那样,军队官员的信函在一个月以后再一次来了。
前一次阿大还没看信函,从哥就把它撕了丢进垃圾桶。他说你现在不可以看条件,看了你就会心动。你还可以要更多,所以得忍。
而这一次是从哥接的信函,他把信拆开,亲自交给了阿大。
阿大知道时间到了,便让东岭的文姐,南沟的阿叔,中土皋的阿爷都来到自己的西头,他第一次开了蜥蜴城的会议。
中土皋的阿爷一直在抽烟,他说真的到了这一天啊,真到了这一天就不懂怎么面对了。
南沟的阿叔却很自然,他看都没看那信,就说既然要谈判,那就谈,谈了就知道他们几斤几两,我们又如何开口要价。
文姐一直没表态,直到阿大问她的意见,她才说——去了,就没得条件谈了。但不去,估计我们也扛不住了,“去吧,差不多了,去吧。”
那天的夕阳无比耀眼,照着几个阿大从会堂里出来。从哥和山鸡候在门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