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走向长廊的门口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一个瘦小的年轻人嗖地一下钻了进来,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血污。
从哥的烟掉了,掉在另一边手臂上。他的手被烫了一下,他也触电般地站起身。
那是屁精。
屁精回来了。
屁精揉揉眼睛,把弯刀一放。
他看看从哥,再看看独眼。然后嘴一咧,笑了。
第90章第90章
屁精挂彩了。他的手臂上受了伤,鲜血一直往外涌。可他脸上的笑容是真实的,他在以最直观的方式告诉大伙战争的结果。
门没有再关上,浓重的雨腥味扑鼻而来。与之同来的,还有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村民。
下雨了,雨点浇灌着那一支长长的队伍。
雨点加大得很快,风把雨点吹得更加凶狠。就像鞭子抽打在人的身上,打掉那些令人心悸的血和烟灰。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从外面走进来,走进来一个,阿婆就分一瓢酒。从哥站在一旁,阿言也马上跑过去。
每多进一个人,从哥的心就提一下。看到这人不是阿大,心脏又被砸一下。
有的人回来了,有的人回不来。纵然回来的是大部队,但仍有两百人再也睁不开眼睛。
所以有哭声,有唏嘘,有欢腾,也有浅浅的哀嚎。
他们赢了,以少胜多,不是第一次了。他们有人死了,但这死亡似乎也是某种胜利。
从哥终是看见了阿大,阿大几乎在队伍的最末端,他身上全被鲜血染透,看着就像从哥梦里的模样。
乌鸦跟在他的侧旁,乌鸦还没反应过来,阿言就已经跑了上去。
而阿大则望着从哥,看了好一会,才微微舒展眉头,朝他点了点头。
雨越下越大了,阿大把长廊的门窗关闭,拉过了一壶酒。所有人都坐在天桥里,天桥就像一个堡垒。
鲜红的堡垒隔绝着电闪雷鸣,就像蝾螈与水怪开战的那一天。
阿大始终沉默着,静静地望着同胞们松一口气。他们的身上还挂着伤口,可这个时候哪里来的疼痛。
乌鸦和阿言也是一样,阿言哭了一会,又抱着乌鸦笑。
乌鸦踢了他两脚屁股,让他不要扯到自己伤口,阿言闪躲着,跳到椅子上,再从椅子上跳下来。
从哥坐在阿大身边,陪着阿大一口一口地喝酒。
从哥说,拿下了?
阿大应了一声,拿了。
从哥又问,多少人走了。
阿大张嘴,没发出声音。
从哥便不问了。
雷声越来越嘹亮,风雨将天桥晃得微微颤颤。村民们笑了又哭了,哭了又笑了。
最终喝多了,沉默了。
阿大把旁边的窗户打开一条缝,看着屋外的风雨。
从哥也坐在一旁。他知道对于阿大来说,无论这场战斗是不是夺回了那一块地盘,他都无法感受到真正的喜悦。
因为两百人的性命就像阴云压在他的心头,那雨下在失去血亲的人身上,也下在领头人的身上。
从哥没敢再说话,只把皮毛披回给了阿大。
阿大扯了扯衣服,继续望着窗外的雨雾。
过了好一阵子,阿大把皮毛扬了扬,说来吧,靠过来,冷。
从哥愣了一下,最终贴着阿大,让皮毛裹着两个人。阿大的体温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