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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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得粉碎。

    那天,我并没有挨揍,他只是气得浑身发抖,他说:

    “如果连钢琴家都开始听流行音乐了,那古典音乐就真的完了。”

    有些话,平直,锋利,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大道理,却像剑,又像戟,能让人记一辈子。

    原来,那种音乐,并不是真的音乐,它就像一面镜子,反射着我的堕落。

    18岁时,我参加了英国的国际钢琴比赛,一路冲进了决赛,获得了金奖。

    回国后不久,就收到了汉诺威的邀请,开始了赴德深造。

    回国那年,我23岁,却依旧是个没有童年,没有时间的成年人,每天在各个城市之间来回奔袭,参加各种规模不等的音乐会,有时在美国,有时在英国,有时在波兰,不过在中国的时候最多。

    这世界公不公平我不清楚,但对我来说,它倾斜得并不厉害。·

    在我将满三十岁的一个秋天,我结束了一天的表演,从广州市音乐厅步行返回酒店,在路上突然感觉有些疲惫,就走进一个酒吧点了一杯黑方。酒刚喝到一半,不远处一个女孩突然和一个男人起了争执,那男人抬手狠狠地打了她两巴掌。她的脸红红的,肯定很疼,但是她却没有还手,甚至连话也没说一句,只是闷头喝着一杯红色的鸡尾酒,那酒的颜色极其鲜艳,同她身上所穿的红色连衣裙的颜色几乎一致。那男人显然已经气极,同她的气定神闲完全不同,他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在灯光下,像我手中不断摇摆的黑方。

    最后我走了过去,因为那女孩我认识,是今天伴奏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名字好像叫陈佳,虽然还称不上“家”,但在乐团内名气很大,可能跟人长得漂亮有关。我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说:

    “嗳,兄弟,有事好商量,不要动手。”

    那人怒气冲冲地转过头,本来应该是准备骂我的,但是在和我对视的过程中,却突然改变了态度,因为我们彼此都很熟悉,他是乐团的指挥,年纪也不大,姓“胡”。

    “娄老师……”他表情一滞,站了起来,同我握了下手,“您也在这喝酒?”

    “嗯,刚好经过。”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他表情怪异地一笑,又扭过头看了眼陈佳。

    “没关系,情侣哪有不吵架的。”我笑呵呵地说。

    他红着脸拿起了衣服,又同我寒暄了一番,随后拉起了陈佳的手臂,但陈佳却像喝了相当多的酒,双颊绯红,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无论他如何拉扯,就是不走。

    最后他有些下不来台,只好把她扔下,一下人走了。

    临走前,他跟我说:

    “我们分手了。”

    “嗯,我明白。”我点着头回答道。

    ·

    他走后,我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招呼了一下酒吧小弟,用手指了指陈佳面前的红色鸡尾酒。

    “这酒叫红粉佳人。”陈佳突然看着我说。

    “嗯。”

    “听说……会给喝的人带来爱情。”

    “嗯。”

    “可是,刚才我们分手了……”

    “看来你这杯红粉佳人是假的,被人兑了水了。”

    她凄然一笑,“娄老师,你也会开玩笑?”

    “为什么这么想?我也是人,当然会开玩笑。”

    她“呵呵”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