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的屋子,能有多好看。不就是能遮遮阳凑合凑合算了呗。
所幸这是大夏天,通山这个地方,常年不下雨的,也不用担心万一遇到暴雨什么的该怎么办。
跟着装着一堆农具农肥的车队往山上走不多远,郁泉秋就看见一排排拿泥胚砌出来的屋子,还有的,是直接从山里挖出来拿泥和红砖掏出来的洞穴,外头栽了两排子的白杨桦树。屋子样式比她在厂里住的还要丑。
也许是看见她不知觉皱眉的嫌弃样儿,张佑堂异常热心地在她旁边给她解释,“泉秋,别看这屋子样式不好看,住着可舒服哩,冬暖夏凉,我看你出了一身的汗,刚巧几个老乡给我送来几颗甜瓜,都是旱地里产的,等你找到人,给你送过去解解渴好不好?”
郁泉秋不理他,站在敞篷车正中间,扶着车棱望着远处想心思。
张佑堂尴尬极了,又想和她身边的哑巴姑娘套近乎,不过和她说了一堆话,小姑娘只会“啊,啊”的叫,慢慢儿的他也明白这是个哑巴了。
对着一个装聋的,一个真哑巴,神仙也插不上话。
又不舍地看了郁泉秋一眼,张佑堂才灰溜溜地跑到敞篷车后头和个男青年讨论什么指标收成去了。
见状,郁泉秋暗暗冷笑。要是真有心给她送东西,还用特意到她面前说吗?
妈的,她当初可真是年纪轻轻眼瞎了,才看上这么个人。除了说说大话,聊几句诗词歌赋,他妈的他还会什么?
她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张佑堂倒是不时往这边看了几下,深情的样子让郁泉秋一阵恶心。比晕车还要让人反胃。
好在这折磨也没受多久,不大一会儿敞篷车就一路颠颠簸簸地到了山半腰的讲习所。
下了车,张佑堂让几个男青年把农具扛回去,自己则笑着走向她,“泉秋,你的亲戚叫什么?我去调个名册,给你查查,他住在哪儿?”
郁泉秋依旧是不理他,丢下尴尬不已的男人,拉着哑巴姑娘自顾自往讲习所里头走。
按照她的经验,国家照顾女同志,一般把东头朝阳的地方当做是女宿舍,西头背阴的地方做男宿舍。
这样推测着去找,果然在东西宿舍中间的一个打谷场旁边找到了她心念的人。
彼时,种了一堆红柳树的谷场中间,貌美的女医师正蹲下来帮水牛看病。
麦子堆满了磨得平整的谷场,拉石磙的老牛却不知怎么不动弹了,作为队里唯二且没有什么洁癖的医师,她当然光荣地承担了给牛看病这项任务。
查好病因,刚拿出针筒,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快的声音,“表姐!”
拿着针筒的手一抖,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通山距离磨子岭这么远,怎么可能呢?
她还特地叮嘱过小六姑娘,让她不要把她的消息外泄……怎么可能?
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她低头继续配药水给老牛打针。
没等她缓过来,声音的主人已经蹦蹦跳跳跑到了她面前,一脸的娇俏埋怨,“表姐!你咋不理我啊,枉费我跑那么老远来看你呢!”
她抬头,郁小同志半咬着唇,明媚的眼眸里头掩不住地都是细细碎碎的泪花,好像车子划过天河溅出来的星光一般,照着她的样子。
半年不见瘦了不少,原本就娇滴滴的惹人爱了,如今这样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纸片身子更是能惹起人的怜爱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