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
他想说一句“等我回来”,可又想起那没兑现的承诺,想起朝云被辜负的青春和情义。
一时间,怔忪不己。
骊太妃抱着白玉坛子,含着两眼泪,哽咽说:“池儿还在山下等你。”
翟南:“嗯。”
骊太妃说:“娘和朝云在这等着你们平安归来。”
翟南终于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第一次认识到死亡,是先皇带给他的那份茫然下夹杂的痛苦。
后来长大,认识生死有命,他就再没执迷过。
像他这种浸泡在刀箭中的人,能及时珍惜的不多,往往应了那句“见一面少一面”。
曾经,战场上死了多少兄弟,如今,就在应京城里,他也没护住那该安稳一世的人。
好似无能为力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
翟南吸口气又无声呼出来,沉声说:“儿子心中最放心不下娘,望娘珍重。”
骊太妃说:“不必挂虑,娘会照顾好自己。”
“还有朝云”翟南看着白玉坛子:“太平盛世,不远矣。”
骊太妃吩咐他:“路上的危险自不必说,你心中有数,娘只盼你们安然无恙。”
翟南下山之前,给骊太妃行了叩头之礼。
浮图山登山口处,站着一青衣翩然的男子,却见他身后一辆马车,十来人侍卫,看姿态是在等人。
而那送他好友最后一程的人也出现在视线内。
翟南沿着山径缓缓走下,一直行至陆池面前。
陆池问:“都跟娘说好了?”
翟南点点头,扶过他:“走吧。”
陆池借着他的扶持上了马车,钻进车厢,刚坐下,翟南进来了。
待翟南坐稳,车夫开始驾马。
一行人开始赶路。
马车摇晃中,陆池问道:“我们先去哪?”
“秦州。”
秦州是靠近应京的一个州城,按道理说,各地审查第一步不该是秦州,但秦州的东北面,恰恰是巫国的历城。
陆池猜测翟南的意思:“你担心巫国声东击西?”
翟南不点头不否认:“有备无患。”
那倒是真的,翟国兵强马壮,分散点兵力还真不是问题。
陆池说:“皇上救下苍穹,怕不是担心给不了巫国交代。”
翟南说:“这场仗总得有人回去通风报信才能打起来,不着急,回京前我给王琛做过推演,他知道怎么做。”
行军打仗陆池自是比不上翟南,对方本就是心思深沉的人,唯一的错误,是太相信自己皇兄的“善”。
三日前,翟南在苍穹的生辰宴上,挫了太子的锐气,削了苍穹一条胳膊。
被气极的翟元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着翟南鼻子骂他是不是想造反?
那滋味自然不好受,好在翟南没有自乱阵脚。
那些听到翟南不顾两国交情,私自伤害苍穹的官员也开始参奏他。
后来是闻一舟坦白了朝云的身份。
家仇之前,国恨为上。
那些个官员见风使舵,同仇敌忾指责苍穹不安好心。
众人打哈哈只是为了给翟元帝一个台阶下。
但这事不能搬上台面讲,翟元帝也必须给巫国一个交代,遂让翟南自己解决。
翟南却面色平静地提起太子府兵偷袭陆池一事。
太子狡辩,将府兵说成是巫国混进来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