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恺,你不是别人。你看过的比我多,你知道的,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配做母亲。”江柔安静道:“我不是不讲道理。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看电影,看那些家族恩怨血海深仇,都会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两个人相爱,他们之间没有背叛和欺瞒,就可以走下去——我仅仅是看重两个人之间维系的感情。”
江柔叹道:“可是我和她之间,除了十月怀胎的恩情,没有可供维系的东西。我的童年,她几乎没有参与,我能记得的所有和温情有关的片段,都是和我父亲在一起的时候。”
李明恺一时间有些失神,直到某一时刻,江柔的脑袋轻轻靠过来,抬头看向自己,说:“李明恺,新年快乐。我今年十八岁了。”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时间已经正式跨过2007与2008的交界。
☆、第十九章(1)
潮湿的风从阁楼阳台没关严的豁口灌进来。风里裹挟着雨丝,打湿了瓷砖地上铺就的白色毛毯。
楼上书房的电话响个不停,扰人安眠。
江柔自午睡中醒转,她赤着脚,顺着扶梯上楼。
那是初夏,脚底还有丝丝凉意侵袭,可她胡闹惯了,在家也不喜欢穿鞋。
她半梦半醒,没留意一脚踢在了坚硬的红木台阶上,大拇指一阵钻心的痛。江柔嘶嘶地吸着气,单脚往书房蹦。
好险,终于赶在电话挂断前接了起来。
“喂——”江柔有点没耐心,说,“我爸爸不在家,有事可以直接打他的手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完全不过脑子,目光在书房外那颗桂花树梢逡巡。
再过几个月,桂花要开了吧……到时候让张阿姨做桂花糕和桂花酒酿元宵,那都是父亲老家的吃食,他很喜欢。
“你好,请问是江少忠家属吗?”
电话那头的人语速很快,江柔第一次以“江少忠家属”的身份被称呼,下意识居然还觉得很新奇。
她坐在父亲的“老板椅”上,揉着脚趾,说对啊我是她女儿。
“我是市交警第三支队的……”
电话那头的人飞快地交代事情,江柔的身子以可感知的速度一点一点变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所有的窗户大开,狂风骤雨疯了似的涌进来,将她包裹、撕扯。
她的头发湿了,身上的衣服也湿了,整个人沉进冰冷的海水里,又被浪涛卷上来,如此起伏反复,令人作呕……
“小姑娘,小姑娘……”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大声叫着她,江柔奋力一挥手,将电话打得远远的。
我不会信你的。
我爸爸答应过我,他喝了酒不会开车的。
天突然就阴沉下来,一道划亮夜幕的闪电将天地照得惨白。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朝她袭来,江柔奋力凫水,想要躲开,可她眼睁睁看着天际被撕开一道裂缝,狰狞弯曲的闪电正朝自己劈来!
江柔周身猛地一颤,圆睁双眼,从噩梦中醒来。
左侧的车窗哈开一条小缝,冰雨漏进来,打在她的脸颊和头发上。江柔的背心凉透,全身紧绷,双手正紧紧握着大巴座椅的扶手。
身边的乘客正偏头望着自己,表情有些担忧,见她醒来,对她报以微笑,说:“外头下雨了,把窗户关好吧。”
原来只是个梦。
今天一早,她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