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知道,这就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她拿出来多少,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朱世海的德行她是知道的,一个赌徒,一个酒鬼,一个动不动撒酒疯,一个不满意就会打骂她的人。
“小宁,你爸爸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他不是我爸爸。”简宁有些烦躁地打断她的话。
当年,朱世海跟人出去跑船,走了半年,回来之后,发现家里老婆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很明显,不是他的种。因为王如梦体质的原因,这孩子还没法打掉,简宁就是这么被生下来的。
她身后永远都是指指点点。整个景点附近的人都知道,朱世海被戴了绿帽子,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不再出去工作了,终日酗酒赌博,不务正业。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妈妈只能去找你的亲爸借钱了,毕竟你爸爸帮他养女儿养了那么多年,他家又那么有钱。”王如梦看着简宁说道。
“够了!”简宁终于吼了出来。
她一把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来厚厚一叠五十块钱狠狠往地上一砸。
“不要再来烦我了!”简宁拎起书包,从小巷子里跑了出去。
隔着老远,许泽就听见了她的声音,他从没听见她这样大声地跟人讲过话,她对人永远微笑,何曾真正愤怒过。
许泽皱了皱眉,推着车走了过去。
简宁跑了出来,她看都没看他,一直往前跑,跑到一个没人的小角落里蹲了下来,抱着头,一动不动。
那些并不美好的回忆顷刻间涌了上来,不似海水清澈蔚蓝,像一股泥石流,随时都能淹没她,陷她于万劫不复之地。
她是个不祥之人,朱世海这样说,家旁边景点庙里的和尚这样说,最后那一带几乎所有的人都这样说。
小的时候,他们还说,朱宁是个小偷。她哭着喊着解释,但没人信,人们只会相信大人的话,不会相信她。
“说,是不是你偷的,是不是你偷的!烫不死个贱东西你!”
记忆中那个冷漠狠毒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简宁把身体往墙角缩了缩,似乎在寻找一丝虚无缥缈的温暖。
她撸起袖子,在向日葵纹身上的烫痕上使劲抓了抓,似乎这样就能把它抓掉一般。
直到胳膊上被她抓出来几道红印子,她感受到了疼痛,才停手。
要不是妈妈在电视里看见简世勋,她大概永远也不会摆脱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了,学业无法继续,每天在景点附近兜售地图矿泉水,最后,嫁给一个景点售票员或者园林工人。
“简宁。”许泽走过来,轻轻喊了她一声,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简宁把衣袖撸了下来,下巴顶在胳膊上,蹲着没动,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却始终没有流出眼泪来。
许泽伸出手来,揽住她的肩膀,轻轻在上面拍了拍,柔声说道,“没事,别怕。”
简宁低下头来,把头埋在胳膊里。过了许久,她偷偷擦掉眼角的一滴泪,侧过脸来看着他。
“臭流氓。”说完伸出手来,在他手上使劲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