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全身上下啃噬,就好像空旷龟裂的大地渴望着水分的滋润,女人妖娆的身躯在被单下诡异的蠕动着。
咔———
门开了,丈夫松山贵志走了进来。
白石丽奈从被子中抬起头,看到是丈夫的那一刻,脸上的慌张瞬间转化为惊喜。
“贵志,你”
看着躺在床上女人那张春情弥漫的脸,就像一只到了季节不受控制发情的家畜。
松山贵志眼底的晦暗渐渐沉淀下来。
小时候,家里养着一只可爱的金毛,妈妈取名叫做丽娜,是一只母狗。
他常常和它在院子里追着玩耍,直到有一天,不知哪里来了一条脏兮兮的野狗。
然后他看到了那只不知哪里来的野狗骑在丽娜的背上,那样狰狞而丑陋的姿态。
污秽的物事,还有血。
后来,丽娜死了。
松山贵志亲手把它埋在了自家的后花园里。
人与禽兽最大的差异便是理智,如果全部由身体本能所控制的话,一味沉迷和沦陷在低级欲望感官的刺激,那么人与无知低贱的动物又有何区别?
作为人的高贵性体现在哪里?
松山贵志看不起那低俗丑陋的欲望。
就像妻子此时那张混合着情欲与欲望丑陋的面庞。
真是讨厌呐,他想。
原本以为结婚可以让他摆脱长辈的压力,顺便也可以展现他成熟的一面,一个有家室的社长更容易获得股东的支持,光凭成熟的经营与管理对于一个年轻的继承者来说还是不够的。
父亲因为身体的缘故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乡下的别墅中修养,他也从此顺利的继承和掌控了这个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大型出版社。
“你前几天,去见那个男人了吧?”他走到床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妻子。
白石丽奈正忙着帮他解开皮带,一抬头,就是丈夫那冰冷疏离中含着鄙视的眼神。
一瞬间仿佛冻结在原地,她的手僵在了皮带上。
“贵志,你———”
“叶萧,对吧?是叫这个名字吧?婚礼的时候,你还给他发了请柬,我记得他随了一万元的礼金吧,因为是前来的宾客中数目最小的,所以令我印象深刻。”
“你别说了,前几天我确实去见他了,是他逼着与我见面的,说要不然就把我们曾经交往时拍过的照片散布出去。”
“然后呢?”
“我过去教训了他一遍,根本就没有什么照片,当着编辑西田里香的面,他也不可能对我做什么?贵志,原来你一直还在介意这些事情吗?关于我的过去真是对不起,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所以才被他欺骗了,幸运的是后来遇到了贵志你,是你将地狱中的我拯救出来。贵志,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心里只有你,请相信我!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一个男人!”
白石丽奈说着朝他的怀里扑去,可是男人一个闪身,她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掉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贵志———”
她惊呼出声。
可是心里却松了口气,原来丈夫是误以为她还对前男友有所留恋,所以吃醋了吗?
所以才对她这么冷淡的吗?
自以为猜透一切的她不仅没有感觉到沮丧,反而跪在地上像狗般往前爬了两步,紧紧抱住男人的双腿。
“贵志,相信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背叛你,我爱的只有你一个。”
“西田里香辞职了,你知道吗?”
“辞职?”白石丽奈想了想,也没有感觉到惊讶。
西田里香从小与叶萧一起长大,一起上同一所小学、初中,不过高中的时候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的关系搬到了外地居住,直到大学的时候又再度搬回东京。
她当初认识叶萧时,正是叶萧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处女座《青涩》入围了第140回芥川奖,西田里香便是他口中最经常提起的名字,也是她最讨厌的人。
两人之间似乎总是有一堵无形的墙将她阻隔在外,那是一个只有他们俩才明白的世界。
她时常有危机感,怕自己的优质男朋友被抢走了。
西田里香总是素颜,戴着树脂眼镜,一副随性的样子,穿着的衣服不是牛仔裤就是衬衫,且都是那种宽松显露不出身材的那种。
可是她知道如果那个女人仔细打扮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给她带来威胁感的女人。
为了笼络住叶萧的心,她也不是没有下一番功夫。
叶萧大学毕业后,他们感情趋向稳定,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她也见过多次叶萧的父母,长辈们对她也很满意,剩下的只是叶萧带着礼物去埼玉县她家里提亲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西田里香带着她的男朋友———新潮出版社的一位总编,年纪大了她十多岁,在他和叶萧之前举行了婚事。
一年后生下一个女儿,以孕期丈夫出轨的缘由离了婚。
三年过去了,西田里香还是陪在叶萧的身边,不管他是不是曾经的天才文学青年,也不管他已经堕落在写粗鄙的官能小说。
那个女人总是一脸波澜不惊的做着自己的事。
有时候白石丽奈总是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和叶萧在一起的话,那西田里香会不会选择嫁给叶萧呢?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如今叶萧被文坛大物联手封杀,小说家生涯毁于一旦,西田里香心灰意冷之下,说不定放下编辑的工作,改行做其他行业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白石丽奈在心里幸灾乐祸,叶萧已经陷入这样的窘境,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芥川奖,西田里香那个女人是否还会坚持曾经的选择呢?
想到叶萧孤家寡人、借酒浇愁的惨状,不知为何心里竟然快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