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善,热情。她的心情似乎没那么沉重了,路过碾麦场,麦场上的破窑里有亮光。其实,那也不算破窑了。杨二驴回来后,找人前前后后彻底收拾了一下,填补填补,弄得像模像样,乍一看,还有点富汉家过年的意思。
她怔怔的看着那口窑,想着上辈子发生的事情,想着年初发生的那件事情,还有年尾刚刚发生的这一桩。想着这几件事情,到底有啥不一样。
杨二驴看来是真的混上好日子了,他还养条大狗拴在门口,狗看见银豆叫了两声。银豆回过神,转身走,听见杨二驴喊她,“——银豆哎。”
银豆停了脚步。杨二驴跑过来,见了她笑的合不拢嘴,“哎哟你咋来了?我窑里蒸了花馍馍,还准备下柿饼子哩,你吃不?进来吃呀。”
柳银豆淡淡地问,“你还会蒸花馍馍?”
“男人家哪有这手艺?我花钱雇人做的。”二驴摇头,背着手嘿嘿两声,“银豆,你考虑的咋样了?我是真心娶你嘛,你甭以为我说着耍呢。”
银豆不说话。脸上不怎么好看,阴沉地有些可怕。
杨二驴不解,挑着眉问,“银豆哎,你出了啥事情吗?咋不高兴哩?”
银豆摇摇头,“没有,就是出来转转。”
杨二驴高兴,“要不,上我窑屋里坐会儿去?”
银豆冷哼,凉凉地说,“那我可不敢。”
杨二驴咳一声,瞅着银豆又淹了口唾沫,生生忍下心里那股躁动,说,“银豆呀,过去的事情是我不对,咱再不提它了。你放心,你不愿意,我一指头都不碰你,我把你当我老婆,以后好好疼你。”
银豆心里恨恨的,杨二驴我才不管你有啥权有啥势,来了杨家湾你的死期就在眼前了!面上还是没啥表情,“嗯,那我想想。我肯定给你个话。”
“那你啥时候给我个话嘛?”
“杨敬满,年头上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你屁股一拍跑了,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差点被弄死。你就算要和我成亲,那件事情也绝对不能当没发生过,最起码要先和族里人讲清楚,然后再说成不成亲的话。明天大年初一好日子,晌午咱们祠堂门口大槐树底下见,你多叫些人,给咱们做个证明,叫大家不要再传闲言碎语,不然我即使有成亲的想法脸上也挂不住。”
“我晓得女人家的名声最重要,你把心放肚子里,我一定给你个交代!”杨二驴激动了。虽然在外头见了大世面,但杨家湾能干好看的小媳妇柳银豆可是百里挑一的,她肯嫁,也算他杨二驴走好运,福气到家了!他折回窑洞里,拿了自己的莲花纸灯笼,点上蜡递给柳银豆,“拿着,天黑路滑,小心跌倒。”
银豆顺手接过灯笼,连个谢字都没说,仿佛这些就是自然而然的。她尽最大努力去演戏,差点控制不住想直接撒一把药粉当场整治他。天晓得她多么厌恶杨二驴,纯粹地心理上的厌恶。
杨二驴见她和自己熟络,心里更踏实了,暗自想着要把全村的老少爷们都喊到,当场宣布这场亲事,然后风风光光把银豆娶回来,管他啥叔侄啥风俗,都不在话下。
这一路上,狗蛋都远远的跟着,银豆和杨狗蛋的亲近交谈全部落在了他的眼睛里,像无形的铁锤一样咚咚咚砸着他的心。
银豆提着杨二驴给的花灯笼,灯笼里的烛火闪着微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