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燕燕都感觉此等行径宛如疯狗脱缰。
结果,那天宿羽被李昙从海里捞上甲板,完全无视了谢怀伸出去的手,径直端正跪下磕了个头,哑声道:“微臣有罪,如陛下所言,自请靖边。”
一群人看天的看天看海的看海,不知道他记的是哪门子的仇。只有几个人当日在和阗听到了谢怀说的“出了这个门试试,侯爷连这个将军都别想做了”,眼下很替他捏把汗。
周帝收回手去,半天才笑了一声,“是啊。”
行伍中人比较沉静,两位将军都不吭声,林颁洛第一个打破沉默:“陛下跟侯爷真掰了?”
李昙啃了口鱼,呵呵道:“也就剩个侯爷名分了。”
短短数日,切云侯名下挂着的官职被削的削砍的砍,宿羽现在是彻头彻尾的想干活也没活干。好在还有伤病未愈这么个幌子,无事也要搞出事来,清清白白的小宿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叼着干粮去御驾所在的船舱门口摇尾巴,今天要咸菜,后天要白糖,往往什么都要不到,被铁面无情的御前侍卫拎出门外,喝二斤海风,然后灰溜溜穿过各色目光,溜回船舱继续睡觉。
宿羽浑身都疼,光是睡觉也睡出了一头冷汗,把手脚往被子里缩了缩,试图暖和暖和。
但李昙这人越活越回去,在陇州的时候恨不得用绣花小手帕拍苍蝇,现在有无数小姑娘给他送绣花小手帕了,他反而成了个糙汉。这被子据说是李大帅不离身的宝贝,平时都舍不得盖,但不好说有多久没晒过,盖在身上活像块醋厂的铁板,可见小宿倒霉,投奔旧日同袍都找不着一个正常人。
他只好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坐起来,想烧壶水喝。
船上淡水稀缺,每人每天只能分到一小壶,李昙往往把水壶顺手一塞就走了,眼神不好就找不着。宿羽在舱里转了半天,最后在床头找到了温热的药和凉了的馒头。
他在军中跑惯了,早上一向不怎么吃东西,只端起药碗来。那药里不知道放了多少糖,一点都不苦口,他咕咚咕咚喝了,然后抱起被子打算出去晒一晒。
这天难得晴朗,南下回金陵的大船已经进了大周地界,放心大胆地在港口停泊。
采买粮食菜品的小官们跑上跑下,宿羽感觉自己慢腾腾的有点挡道,他往后让了让,靠在船舷上,抱着被子晒太阳,索性被燕燕和李昙一阵风似的拽了下去。
港口的集市十分热闹,李昙掏出一串铜板,“三儿在御前走不开,你俩跟着哥哥我混吧。”
只要有钱,燕燕和宿羽并不是很在意跟谁混。当下一人接过一半钱,燕燕全买了吃的,宿羽全买了不能吃的。
他一边把晒干的红色小海星揣进怀里,一边教导燕燕,“做人如果光想着吃,那跟禽兽有什么区别?依我看,你买点金陵没有的,送给——”
话音未落,三人中间某处响起“咕噜”的一声。
燕燕说:“送给谁?”
宿羽默默接过李昙手里的蒸米糕,沉默地啃了一口,“……送给金陵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们吧。”
燕燕拨了拨他装满小海星小贝壳小鱼干的衣襟,“啧”的一声,“原来你还知道要脸呢。你什么计划?”
宿羽耻耻地通红着脸,掰着指头算道:“平常人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他不正常,我估计最多也就要二十天吧。没话找话不容易,无事献殷勤还不容易吗……”
几天奔波下来,李昙和燕燕加起来瘦了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