噜吃面,一边不失恶劣地在心里骂了吴谲一句:臭小子,让你不听话,让你乱开门。
按照以前的脚程来算,从野狐岭到九回岭,一个来回至少也要花三四天。但现在谢鸾大笔一挥,除了军用驿站之外,把沿途驿站全都分给了各地奸商经营。
奸商有奸商的法子,换马用鸟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承接了军中换下的头一批烧煤小车,现在在二岭之间跑一个来回,最多就能花两天。
上次那场丢脸的败仗有别的考量。开战一年半,北境边界始终摇摆不定,陇青二州被大周军占几个月,转眼又被北济夺去,全因几年前军中奸细的宿疾,北济人至今对陇青二军的行动都了如指掌——现在奸细居然还掺进了虎贲军。
按照老狐狸谢疆的构想,宿羽卖这么个主将重伤的关子,足够北济人傻乐呵一阵。
趁此机会,衡王悄悄抵达野狐岭,把陇青二军和虎贲军合在一起做对照,发动他看谁都是个漏洞百出的筛子的功力,把军队主力重新洗干净。
因此这一仗又要输、又不能输得太假、又舍不得损兵折将,总之打得虚虚实实,宿羽的心气差不多耗空了,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也眼花缭乱,一不留神,胸口被扯出来一个大血洞,到现在都没长好。
再加上昨晚上被何达溪一脚差点踹出肠子来,宿羽只觉得全身上下哪哪都疼,一时间把两个皇帝都从脑子里扔出去,哪个都不想了。
他把臭烘烘的被子一捂,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实在惨得厉害,宿羽的梦境里是一张巨大的长桌,比谢怀登基那天玉阶前的红毯还长,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和一长溜烙饼。
宿羽把几百个盘子从头舔到尾,谢怀在桌子对面撑着下巴等着他。
大概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宿羽烦透了他的皇帝身份,谢怀居然配合地没穿黑银缠朱砂的天子制服来入梦,只穿了一身铁黑的粗布短打,手搁在桌上,握着把玄黑长剑,很有种“吃不完抹了你”的架势。
宿羽舔干净最后一个盘子,和谢怀面面相觑了半天,实话说道:“……不行,谢怀,我还是没吃饱。”
谢怀靠回椅子,套着长靴的笔直长腿叠起来搭在桌上,四指朝外一挥,“梦朕充饥顶个屁用。醒醒,找吃的去。”
宿羽灰溜溜从被子里滚出来,拿起唯一的身家——桌子腿——下楼去追荸荠云吞。
他一文钱都没有,腆着脸说:“我昨天没让您找钱,今天能饶我一碗不?”
那汉子倒是好说话,一脸“临死前吃点好”的表情,给了他实实在在的一大碗,连葱花香菜蒜头油都是别人的两倍。
宿羽就站在云吞摊子前吃,隔着云吞香味白气一重重,他吃得心不在焉。
前边不远处的布告旁边,一个穿黑衣裳的高个子把什么东西揣进了怀里,退后端详了一眼,重新裹紧了大氅向前走去。
宿羽还没从珍馐美味卷烙饼的梦里醒来,半天才觉得不对头,把碗一放,风一样跑了过去,在布告前刹住了脚。
——布告旁边的通缉令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撕了,那张长着谢怀脸的“切云侯”不翼而飞!
又捉不到谢怀还揭什么榜,这人是贱的吗?
宿羽磨了磨牙,很想就此撒手回家。
但是想想吴谲还不知道关在哪饿肚子,再想想小皇帝即将变成“小龙包”,再想想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暴露了,指不定会一转头就被北济兵糊一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