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隐约有焦糊的味道,缪文清的衣袍也有些焦黑。
若所料不错,该是方才他神志不清时,无量莲对缪文清出手了。
缪文清并未有什么受伤的痕迹,只是晕过去而已。
秦意之坐起来好一会儿,才揉了揉太阳穴。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看着远处渐渐落下的夕阳。
余晖踱了他满身,映着他身上的血衣,宛若静谧的雕塑,镶着金色的边框,柔和而又远离尘嚣一般。
那是东风渡的方向,是他的家乡。
而今,夕阳已落,天地渐入黑暗。
他缓缓站了起来,抬起手,望着指缝间残余零星的阳光。
昏黄,让人沉醉。
转动角度,从指缝中,看向远处。
无尽梦回遥不可及,就这么看,也看不见边际。
身上的伤痕已经全数消失,再无疤痕,只留下钻心的疼痛。
一直沉入心底。
招来枯叶为被,盖住缪文清沉睡的身体,秦意之对缪文清深深鞠了一躬:“小师叔,谢谢你。”
没有谁可以阻止他的脚步。他如今心如止水,再没了从前的宏远志向,再没了心心念念的除魔卫道,更没了那虚空无实的守护人间。
此时此刻,只觉得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可笑。
像笑他天真,笑他痴傻,笑他看不尽人生百态。
人心啊,真是贪婪。
欲望啊,真是可笑。
面上有多平静,内心的决定便有多强大。
秦意之迈步朝黑暗走去,最后一点光芒都隐匿而去,明月渐渐现出,乌云也缓缓散了开去。
他走在黑暗里,朝着月升的地方,一步一步……
身上早已脏乱不堪,此时也不知到了何处。漫无目的,没有方向。
溪流在身边湍急而下,澄澈清晰。
秦意之脱下了鲜血染红的衣服,望着无尽梦回原本白如千年银雪的衣服,微微摇了摇头。
他终究,还是不适合白色。
他的双手,注定沾满血腥。
他的世界,始终该是红色的。
洗净,从湖中站起,走向岸边。
笔直修长的小腿自湖中迈出,崭新的衣衫披上身体,纯粹鲜艳的血衣将身躯包裹。
自此,再无无尽梦回秦意之。
他的人生,该由他自己而行。
三年后。
湖中波光粼粼,一盏轻舟翩翩而过,在湖心停住。
一人戴着斗笠,身着淡淡的蓝色衣衫,撑着船篙在湖心撒网,随后盘坐在船头,静心而待。
莲叶瓣瓣而挨,和风吹过,挤挤挨挨一片,在风中摆荡摇曳。
斗笠遮挡了面容,看不清神色,只是身旁摆着一壶酒,并未拆封。
那人伸出清秀指尖,握住酒壶摇了摇,似想鼓起勇气闻上一闻,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自嘲的放下了酒壶。
岸上枫林尽染,红漫江边。
这一夏一秋之景,竟然奇迹般相融于此,不仅毫不突兀,反倒有一种别样美感。
湖中青绿交接,湖水碧波荡漾,岸边红枫素素,如火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