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却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在游走,那是泰山府中人所带的冷香。
殷筑的眼前陡然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覆着白虎面具,威严有加。
“小筑。”那位神明开口唤道,“不要再往前走了。”
殷筑拂了下衣袖,将断剑抵在胸前,笑问:“若我执意要往前走呢?”
眼前人不答,他张狂地质问道:“尹大人,您当年为惩罚我偷盗亡灵,重伤娘娘之事,毁我修为,伤我灵根,让我在不周山忘忧洞思过八百年。八百年后,我搅乱天下格局,世家相残,名门倾轧,您又想如何判我?是剜去我的骨肉,沉入深海,还是勾去我的魂魄,打入泰山府底呢?”
殷筑一步一步地逼近,语气却忽然软了下来:“您让开一些好吗,我清理一下小风的记忆就跟您回去,我保证这次回去,再也不出来为祸了,好不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他焦灼地等待着这位大人的回答,他知道,自己完全无法和对方抗衡。
但出乎意料的是,尹阙并未过分迟疑,他终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便兀自让开了一条路。
殷筑的眼角落下泪来,他欣喜地朝着那个房间奔去,小风,很快,就能解脱了。
邹静恒只是睡着了,做了个梦,梦里,他还在和景琛说着话,对方的情况似乎很不好,发着烧,嘴唇干裂,神色颓唐。
“阿恒。”
景琛呼唤着他,充满了依赖和爱恋。邹静恒笑着,喂他喝粥,一口一口,十分小心:“我今天多打了一个鸡蛋,没有放葱花。”
景琛张张嘴,仿佛要说些什么,可是他一个字都没讲出来,邹静恒安慰着:“没事啊,我不走,就在这儿守着你。”
对方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他:“下次,你要是回家,一定记得带上我。”
景琛呢喃着,红了眼,他的手臂开始长出鳞片似的东西,褐色的,沾满黏腻的汁液,散发出一股恶臭的鱼腥味。那玩意儿长得疯狂,很快就蔓延到指节,再往上走,脖子、面目,只一会儿,整个身体便覆满了鳞片,甚至于长出了丑陋的胡须和獠牙,唯独那双眼睛,依旧专注地盯着自己。
邹静恒却没有一丝恐慌,他道:“你先歇一会儿,我去找点水来,给你擦擦身子。”
“别走,你说过不走的。”可是景琛不肯松手,哀嚎着,声音嘶哑,“你是不是在怕我?是不是?”
邹静恒一愣,继而笑笑,俯下身,抱住了惊慌失措的爱人:“傻瓜。”
那鳞片很冷,很僵硬,像是寒冬腊月刚捞上来的冰碴子,硌得他浑身不自在。然而邹静恒只是安抚地摸了摸景琛的脸,笑笑:“我暖一暖就好了。”
一阵刺痛,那尖锐的獠牙瞬间扎进了他的肩膀,鲜血染红了他大半个身子,邹静恒忍着痛,问道:“怎么了?”
“我饿,想吃东西。”那熟悉的声音传来,令他不寒而栗,“你看着,真好吃啊。”
邹静恒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而且,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很可能在这场梦里,失去一些至关重要的东西。
“你这么想吃掉我吗?”邹静恒尽量保持着温柔的语调,那獠牙还嵌在骨肉里,一张一合都有可能要他的命。
“嗯,我好饿。”那双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灰色的雾气,一下便没了光彩,“要吃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