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表面下,对于甘愿付出的对象不应有的、恨。
他们憧憬杀手那纤尘不染的身影,而那些暗面的阴影本能被藏好。现在却被全数勾起,一次爆发:
何如、大白、你!你们这些混账小子除了性还知道什么?有种不会来好好干一架──
你眼里的自己、还有我,就是可以轻贱糟蹋的?吼声震痛耳膜,到句末出现的哭腔堵住了话。称不上理性的逻辑指向简单的因果,看见直播时,罗森想起的是曾强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回顾到最早的相遇。
接受了那个缠着自己的小少年,有多少成分是出于同病相怜?孩子一样的容貌与纯粹的心性引人支配,他在不断原谅他们时试图忘记:儿时母亲不在的夜里,谁在他身上禽兽一样地低喘。
最不想恨。所有憎恨都是没完没了的,他知道。
你觉得那样的事全都无所谓,在谁身上都一样……是不是?啊?去你妈的!
罗森的音量大到一边的周以平都能清楚听见。梁谕用手肘撑住上半身,脸上一片空白。老师的歇斯底里让他忽然理解:全部都毁了。他至今日为止的所作所为,把身畔的人一个个推开。
梁谕没有抬头去看周以平。只是垂下眼、看见几颗水珠簌簌地落到磁砖地上。他从刚才起便不愿意去想的事,这下无比清晰地浮现。他刻意压抑却再也无法阻止的汹涌呼喊、阴影覆盖般地淹没心头:
愚鸠走了。
陪着他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离开了──
现在可好了,罗森要恨他,也是理所应当。他曾质疑他的老师和那名白子的情感,而今他的质疑有了结果:不会被原谅。他跟大白并无不同,就算他后来是真的想试一试成全他们。
就因为他违背了他们那些默认成常规的道理。可,怎么会是这样?
谁会特地说他就该像个男人?会说他该更洁身自好?说他该善待重视的对象,至少不是让人□□他──他们不会说,让那些蛮不讲理的沉默,凌驾于真正被说出口的话。
没有道理。所有尽力的表达、试图付诸语言的想法、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被这么忽略,再也没有殉道者敢出声,那算什么?
他发觉过去使他痛苦的并非自由,而是自由的弦外之音,那些有意无意嵌住他四肢的盼望。
老师……
闭嘴!
我不管。
罗森怒吼的尾音戛然而止。梁谕咬着牙打断了他,用力地闭起眼,拿开电话,把脑袋埋到手上,藉此擦掉眼泪。
老师,不应该是你背叛我吶。
瞳孔猛缩,梁谕想起什么似地捏起拳头。该轮到他声讨,他就不该默不作声。
你那年差点害死我,现在还要这么跟我说吗?
不怕自私到底,即便往后罗森只会对他更加憎恶。他其实相信世上该有不变的东西──不会是罗森对他的亏欠、但总该是那名高傲的杀手曾肯为某个人屈服的意志,理当得到的回报。
老师,或许您已对我失望。可再撑一下、再假装一会儿,只要您还干净纯粹,在自由后的世界那白子自然会用尽一切爱您──
那是您应得的。
梁谕切断通话,把手机轻轻放到地上。
良久,他对着停驻在眼前的男人。
罗森濒临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