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的是为了忘记。那么他所记得的事,无疑曾让他真心快乐过一段时间。可随后他将它丢掉了,或者说,有什么点滴地变质。
例如有天他突然发现愚鸠不再笑,只因为他闹脾气时随口说了一句:保镖不就该面无表情呀?
蓦然才意识到,自己生来便自由到无处可归。
2
凌晨的医院停车场中,孤零零地亮着一台轿车的大灯。
驾驶座上的男人打开窗户,黑暗中的脸色有些沉、有些倦然。他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挡风玻璃上的水渍、上一场雨留下的痕迹,彷佛透过一层滤镜,外边的夜色也隔了朦胧的蝉翼纱。
蝉鸣乱轰轰地不肯睡去,反而显得静。这安静让男人从一开始便注意到了走入停车场的身影,有个人直直地由入口、朝灯光所在处走来。
少爷要你回岗去。
孟尹的脸在大灯下映得惨惨然。他靠近轿车,弯身凑到打开的窗户边,愚鸠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盯着他的脸,喃喃反问。
换班?
孟尹的神色变得更加难看,他顿了半晌,才沙哑地说是。
愚鸠像是还没听懂他的意思,依然不动,孟尹维持着半弯腰的姿态。看阴影不知何时覆了上去……是他自己的影子,他意识到。愚鸠整个人被吞进黑暗中,剩一臂膀留在薄弱到可怜的光线里。
接着,那只手臂也迅速隐没。
随之而来的是巨响。孟尹半个身体被猛拖进车里,他慌乱地抓住车门,太阳穴已经挨了一拳、又一拳。重击之下他的鼻梁骨啪地断裂,满鼻子的血腥中他往车内也送出一拳,随后奋力地退开。
砰!退后几步,背脊撞上隔壁停车格的货车。愚鸠打开门,衬衫袖口下的拳头死死紧握,箭步便追了上来,朝孟尹腹部挥出!
退无可退,孟尹以左手隔挡这一拳,随后也送上膝击。愚鸠摇晃着失去重心时绊了他一脚,两个男人滚到车间,毫无章法地扭打成一团。
什么保镖的专业,这种时候都是狗屁。训练过的格斗技巧没半点派上用场,催促他们举起拳头的只有爆发的肾上激素。满腔的暴怒把愚鸠的眼睛染得血红,几次翻滚中,他把孟尹压到了下方,额上青筋爆凸,狠狠地瞪着满脸沾血的对手。
他交叠的双手嵌在对方脖颈上,无论躯干如何被踢打,他的手指越收越紧。孟尹的面庞逐渐变成青紫色,挣扎的节奏也开始力不从心。男人愤怒的五官在他眼前放大、再放大,巨大的压迫感不止是力量,还有某种不能被驯服的野性──他的中东血统,让他打从骨子里就和这些被训练出来的保镖不一样。
不,也许又不止因为血统。
如果不是少爷没有命令……你该跟那个人一样的下场!
愚鸠在最后一秒松手,牙间随即迸出句子。那个人,他指的是去世的六叔,在梁谕被折磨时他不断不断地告诫、压抑自己,他了解那是梁谕的计划,而六叔终得一死。
但孟尹不是。
你以为,你凭什么?
孟尹呛咳着,喘息般地大口呼吸。他的脑袋偏过一边,扭打间血水溅到了他的眼眶、额上。鼻梁歪成一边,让他的模样看上去像个做坏的小丑,就是这样的小丑抬头时带来无比的恐怖,恨恨地反瞪向愚鸠。
那是……他的意思!
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