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要他交出或者根本不存在的遗嘱。刘丙挡下了,他不曾混迹道上,但他忠心梗梗地为主人面对所有凶神恶煞、并逼退他们。
而今他总算听见了哒哒哒的高跟鞋声,睁眼的那一刻,刘丙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年。
刘伯伯!
梁谕像久别未见地扑进他怀里,他们并没有分开那么久,刘丙看着少爷匆匆地把行李塞进箱子、叫来弟兄,不过是不到半个月前的事。但有什么东西变了,短短几天从汉平到青城,他们好像各自经历过几轮生离死别。
哎呀,回来了呀……
刘丙想摸他的头,但那个巨大的髻很快地逼他放弃。他把视线飘向留在病床围帘外的愚鸠,后者和他对上眼,便轻声地给出了答案:
属下把继承人送回来了。
老管家明白,点点头,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他并没有仔细确认过信,彷佛以局外人的身分、更早便猜出结局。他把遗嘱交给走上前的愚鸠,打开来,寥寥几行字、几个名字,是半个梁家门日后对梁谕效忠的依凭。
愚鸠看过一眼,就将信纸折回原本四分之一的大小。那个将继承一切的年轻少爷此刻最需要看见的不是这个,因为他正从刘丙身上退开来,扭过头看着病床上那团装着喂食管、与呼吸器的人形物体。
刘伯伯,我……我爸爸呢?
老管家没说话,悲伤地盯着他。梁谕不可置信地捂着嘴,看看病床、又看看刘丙,他对病床那头噗嗤一下地笑了出来,但随后,眼眶边迸出两粒泪珠子。
奇怪,不是说爸爸跌了跤、住进来了吗?他在哪?医生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无视床上的那个东西,摇晃着刘丙的肩膀。没摇几下,终于自己也再没办法说下去,用手背狠狠地把眼泪抹下来,带着残妆,咬牙哽住了几声呜噎。
他恨死了那个管东管西的老头子,连自己去青城找罗森都百般阻挠。现在他恨他不说一声就撒手丢下他,自行变成这团要死不死的样子。他还恨、还恨──怎么最后连老师这件事,梁老都选择了纵容他?
梁谕咬着满口牙,被刘丙用手一下一下摸过背脊安抚。他们都心知肚明,等会走出这个房间后,他就不能再掉一滴泪。因此他趁仅剩的一点时间无声恸哭,哭到刘丙都乱了手脚,无奈地招手让愚鸠过来。
他把哭成一团的少爷交到他手中。同时从塑料椅上站起身,深深地呼出口气。他抬头看愚鸠──很早以前他便得用这个角度看他曾也照顾过的孩子。愚鸠没半滴泪,脸上什么表情都未显现。只是有点倦,是因为知道接着会有更多令他疲惫的事。
刘丙沉默片刻,回味了一回这几十年的光景,他最终叹了第二口气,语重心长:
梁家门,以后就看你们了。我老了,而且从来也不管你们这些风风雨雨。我要留在这里服侍老爷,但我担心……你们也要自己顾好自己。我不是说,要怎么拼了命把这么大一个梁家门控制在手心,而是你们──记得按时吃饭,一定要准时睡觉。
愚鸠似乎被触动了什么,愣然地没说话。
至于三合院……反正都是你们的东西,随便处置吧。你们人好好的就好。
是!
他得用扬高的声调掩饰那股从心头涌上来的苦涩。刘丙放心地点了点头,看梁谕还缩在愚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