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床榻边轻声问:“殿下,可要掌灯?”
周锦河不开口,绯儿便立在一旁,也不出声,只静静候着。良久,才终于等到她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的声音:“掌灯,为本宫梳妆,让二品及以上大臣在议事堂候着。”
“喏。”绯儿应声往外去,不一会儿便有宫人鱼贯而入,四处点亮烛光将殿中黑暗驱散,耀如白昼。将梳妆用具一一放下之后宫人们便退出了大殿,只留墨儿绯儿在内。周锦河缓缓起身,径直到梳妆台前端坐,墨儿绯儿不用多问也知公主殿下此刻心情差到了极点,生怕一个不注意惹得殿下不快,只能认真为她梳妆,扑了厚厚一层粉才遮住她脸上的憔悴,只是那布满血丝的眼眸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殿下,您这一日还没怎么用膳,先传膳吧?”
“本宫不饿。”
若是换做平常,墨儿定然要叽叽喳喳念叨好一会儿了,可如今这情景她可不敢,就连瞧见周锦河手心的伤口也不敢多说,只让人端了温水来将血迹仔细洗干净了在上了药,很是心疼瞧了一眼公主殿下,嘴边埋怨的话在瞧见那冷淡的面容时又尽数咽回了肚中。
绯儿让人传了话,大臣们早就在议事堂候着,公主殿下梳妆完毕,周身气场比往日好像又强了些,连墨儿绯儿这样看惯的人都不敢直视。
“公主殿下驾到!”
闻言,议事堂中众人纷纷向殿外看去,只见周锦河身着朝服款款而来,只是没了繁杂的头饰,简单用木簪挽起,却不知为何让人忍不住下跪,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周锦河缓步到众人之前,到了平日承平帝所坐的龙椅之上,单手轻抚着把手并未坐下,望着那椅子好一会儿,眸色微闪,才转头面向众臣,道:“众卿平身。”
“陆骏德与段元奇两名乱臣已经拿下,众位大人且放心。”
行宫外头战事停了,巡防将士换成了定北军,他们便也猜到了情况,早松了一口气,只是狐疑为何陛下迟迟未出现,忙问道:“殿下,陛下可好?”
“本宫要说的正是此事。”周锦河稍稍顿了顿,握着龙椅的手不自觉收紧,声音带着沙哑,上了胭脂才遮住苍白的嘴唇微抖,轻声道:“太子周锦煜并非父皇亲生,乃是陆骏德使的计谋,父皇得知大为震怒驾崩”
话到最后,周锦河只能用最简单的字眼来说明,她只怕再多说又要忍不住眼泪。一众大臣听闻,个个震惊不已,随即跪倒在地哭成一片:“陛下!”
“父皇驾鹤,太子又非亲生,若传出去势必造成朝局动荡,雍宁不才,敢问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陛下既然未有子嗣,按惯例兄终弟及,应当立恭亲王。”
“恭亲王醉心琴棋书画,怎能担当治国大任?殿下,臣以为应尽早归京,迎立恭亲王世子。”
“臣附议,恭亲王世子本就一直当太子培养,此时再合适不过。”
一众人叽叽喳喳吵着,颜奕并未发言,微微抬首打量着周锦河,见外甥女脸上厚重的粉都难掩的憔悴,心中喟叹一声,终究到了这地步啊。萧无定手上有兵,说的难听些,让谁做皇帝此时还不是她们夫妻一句话的事儿?他们如今可没选择了。颜奕嘴角微微勾起,他这外甥女当真不是凡人,这样都能将局势控制住,也罢也罢,且瞧瞧她能将这大晋治成什么样。